报菜名的梓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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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来的时代谁会相信我的诗
如果它充满了你最高的美德

【双杰】无期之约(上)

*写的也是元宵节,姑且算《总角之宴》的联动篇
*写得很赶!不排除日后删掉重发
*其实应该叫“魏婴死后江宗主的日常”
*很大篇幅在写舅甥互动、吹我们江宗主
*不足的双杰内容会在下一更补上【你
*我流江澄!OOC预警!
*没头没尾的,为了压一压某些…下次继续更完吧
*感谢阅读

依稀是他独登城门,
披一身昨夜的星辰。
——《此间风骨》

01.
 魏婴死后,蓝湛问灵,可能有时还烧个信。
 江澄不同,他连招魂也不曾。左右魏婴若没有死,自会寻着路子回来,若他去招,倒像求魏婴回来似的——求一个仇人回来?怕要被那人捻着笛子上的穗子,嘲笑“奇也怪哉”。
 早些时候,忙着重建莲花坞。一草一木、一兵一卒,一点点把过去的耻辱、温家留下的痕迹统统洗濯干净,打理出一副新面目。那年他才十七岁,虽因乱葬岗围剿有了些名声,到底是无用的东西。表面上尊称一声“三毒圣手”,暗地里却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,虎视眈眈盯着他,盯着他手里四大仙门之一的云梦江氏,像看一块主人迟早保不住的肥肉。

 看客。

 冷眼旁观,等着他江晚吟惨遭灭门、父母双亡、众亲离弃、手刃兄弟后,露出一个颓唐痛苦的模样,恰是十七岁不谙世事寻常少年该有样子。不一定是卑躬屈膝四处求人,但怎么着也该黯然神伤、焦头烂额一番——于是茶闲饭后,便又多了一项可供奚落的谈资。
 江澄不是不晓得这些人的心思,仅回以冷哼一声。所有的软弱无助,都咬碎了含着血吞进肚里,借着一豆小灯,不知几次由天亮熬至天明,煎熬的都是心血与骄傲。
 父亲、阿娘、阿姐,在天之灵尚且注视着他。
 那些个旁人,却想看他江晚吟的笑话?
 做梦。

02.
 都说睹物思人,莲花坞样子已经大改,孩提时四处玩闹的水榭亭台,此刻也大半不见了踪影。没有了上蹿下跳的一大群熟悉师弟,也没有虞夫人凌厉的喝骂声,江枫眠那从不施舍给江澄半分的温和笑意,更是如云烟消散。留了两块牌位,高高地摆在那儿,木质温润,看着却叫人心中极寒冷。

 魏婴不是江家人,祠堂里没有他的位置。更何况魏婴声败名裂,若有人敢光明正大祭奠他,只怕天下共讨之、天下共诛之。夷陵老祖纵横一世,现在倒落了个无牌无位无陵的下场。

 江澄所有的只是一支笛子,乌黑发亮,总揣在袖子里。夜深人静时,携一壶酒到祠堂,先酹父母,再酹魏婴。抽出那管笛,跪坐在魏婴曾挨罚跪下的蒲团上,恍惚间,鸟鸣声声,才发觉已经一夜。揉揉酸痛的膝盖,起身时眼前忽一发黑,一阵晕眩过后,扶着三毒站稳,心中却道,没事,才十七岁,不要紧。

 这句话从十七岁,说到二十五岁。

03.
 江澄二十五岁那年元宵前一天,他把江家管事那位客卿叫了来。
 他一面还在整理文书,一面抬了抬眼,淡淡道:“坐,且等我写完这份。”
 他分明姿态安适,举手投足却流泻出一种迫人的上位者气势,叫客卿额上微微渗冷汗,心下已经在盘算最近是否哪桩事做得不合宗主心意。
 ——不晓得现在告罪来不来得及?
 江澄终于搁笔,笔身落在烧瓷蓝釉小山上一声响,沉沉钟声也似敲进客卿心里。正当客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时,却听江澄道:“明日元宵节庆,是否皆安排妥当了?”
 原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。
 客卿松一口气,抹了抹额上不存在的冷汗,底气十足道:“蒙宗主过问,一切都按往年旧例备好。”
 江澄眉目略显些满意,语气依然平淡:“有一样,不同往年。”
 客卿奇道:“此话怎讲?”
 江澄道:“我明日要出行去钱塘,宴中不得出席,其余琐事交你打理。”
 客卿道:“属下明白。只是不知宗主这时出行,所为何事?”
 江澄不答,淡淡瞥了他一眼。
 客卿心中一凛,忙道:“属下逾矩。”
 江澄看他这样严肃,突地勾起唇角,竟略略一笑:“这么紧张做什么。”
 他说完这一句,站起身来,慢腾腾踱步子向屋外走,将近走到门前,才回首道:“令爱可是将满周岁?”
 客卿尚被自家宗主难得一见的笑容惊到,一时怔怔,回神过来才答:“正是这样。”
 江澄唇角又噙起一抹笑,朝屋子一侧多宝格扬了扬下颚,道:“左侧三排第四个,两只白玉瓶,一枚长命锁。算作我提前送周岁礼。”
 江澄平日里要求高得刻薄,达不到他要求者往往遭严厉训斥,这位客卿也不是没吃过苦头。此时忽然得到上司关心,自然欣喜非常,起身礼道:“谢宗主!”
 江澄推开门,正月里寒风凛冽灌入他衣襟袍袖,也冲进燃着炭原本温暖的室内。客卿微一寒战,江澄若无事发生,兀自走进凛凛冷风之中。
 他背对客卿,一句“不必多礼”的回答飘散在风里,唯独留下一道长枪似的挺拔背影。
 
04.
 去钱塘所为何事?
 不为何事,只为他想去。
 江澄从兰陵金氏那儿一把捞来了金凌,小朋友还没几岁,身高没多高,心气儿倒不低,死活要带自己的宝贝灵犬一块儿到钱塘去。江澄先是劝,而后再恐吓,不料小团子使出一招绝技,哭。
 江澄见得了那张有几分像他阿姐的脸委委屈屈在那里哭?
 怎么可能。
 江澄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“孩子不能纵着”“阿娘以前看我哭都没说什么”“男子汉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”,然后掷地有声道:
 “好了,不许哭!我答应你行了吧!”
 答应是答应了,不过这态度……
 金凌和他舅舅大眼瞪小眼片刻,立马儿哭得更凶了,白嫩嫩小脸憋得通红,啪嗒啪嗒掉眼泪。
 江澄:……
 要命哦,小祖宗。

 后来江宗主暗搓搓请客卿喝了一顿酒,并要求他向夫人请教请教怎么哄哭了的小奶娃娃,再回来汇报给他——不过,那是后话了。
 
05.
 元宵灯会,向来宝马雕车香满路,火树银花。钱塘自古繁华,此时市集上更是热闹非凡,灯火璀璨。
 钱塘亦多川泽,只是不同于云梦,更有江南水乡的软和风情,沿街叫卖者不少,入耳的多是吴侬软语。若由年轻女子打此腔调,便更是清甜缠绵。偶尔有摊贩起了冲突的,也只是站着讲理,细声细气,半点要动手的意思也无,景象倒很和平。
 江澄行走于街,一手牵着金凌,金凌再牵着仙子。他一身上好锦缎袍,容颜俊美,贵气逼人,而金凌又着金星雪浪袍,小脸看上去粉雕玉琢,通身不染俗流之气,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子弟,两人同行,竟叫周围行人都生生让开了些许。然而这一点点距离却不甚足够,江澄也见不得金凌叫人群推搡了去,盯着金凌头顶小小发旋看了半晌,嘴角略略抽搐,压抑着嗓子叫道:“金凌!”
 金凌给吓得浑身一颤,抬头看他。
 江澄又黑沉着脸,道:“站着别动!”
 金凌拉了拉牵着仙子的绳子,灵犬乖觉,也便和他一起停下了。
 金凌打小没少挨过江澄训斥,还以为又要遭殃,心中七上八下,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。
 街中人来人往,不宜久留,金凌才住了脚步,不过片刻,江澄便一手从他手中夺了绳子,牵过仙子。
 而另一手——
 另一手突地一个使劲,挽住金凌腰臀,把他往自己胸前抱了起来。
 金凌:“……???”
 金凌:“舅舅?”
 江澄没好气道:“干什么!”
 江澄单手抱着金凌,难免有些不大稳当。金凌本能地伸出软乎乎两只小手,想去环江澄的脖子,但看了看舅舅压抑得紧的神色,又有些胆怯起来,手一时竟未敢贸贸然扶上去。
 金凌迟疑道:“舅舅,我……”
 江澄几乎是吼回去了:“你扶稳点!”
 金凌微一瑟缩,才放宽心把双手揽到江澄颈项上,上身软软的靠他怀里,皱起眉来,小声嘟哝道:“舅舅好凶。”
 江澄恶狠狠道:“你说什么?!”
 金凌一个激灵:“我,我——没什么!”

 这才不再说话了。
 
 金凌到底小孩子心性,看见舅舅虽然表情还是一样的凶神恶煞,但似乎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,也乐得被抱着,转目光看满街繁华景象去。他从小无父无母,还没有被人这样亲近地抱在怀里逛过集市,仿佛自己突地成了个小巨人,高了好大一截,心下欢喜,不多时便把“舅舅怎么突然抱我”这种问题抛之脑后,乌溜溜双目在各式各样的花灯上打转,目光流盼之际,眼睛亮晶晶的,像两丸质地水润的墨晶。
 江澄看了看他,小朋友七情六欲都藏不住,写在脸上似的,一眼便看得出,金凌现在高兴得很。


他想,要是他小时候也能得父亲这样抱着逛一逛灯会,保守估算,大概可以开心半年。

又想,金凌的眼睛倒是像他父亲金子轩多些。

——姐姐如果还在的话……
 
 他最终轻轻摇了摇头,嘲弄地勾起嘴角。

 没有如果。
 

06.
 江澄从前同魏婴来过钱塘,只是并不在元宵时期,倒在盛夏时节。


 那时候西子湖上荷花开得正好,白日之中见了,真正是“接天莲叶无穷碧”之清景,魏婴却要扁一扁嘴,说“不如咱们莲花坞的花漂亮”。


 夜晚时偶有庙会,正巧让去那边除邪祟的两人遇上。于是办完正事,魏婴便软磨硬泡叫江枫眠松了口,兴冲冲拉了他去。


 那会儿魏婴年纪不足十五,稚气未完全褪去,少年人的蓬勃朝气也不少,相貌明俊,有一双亮闪闪的桃花眼,只消抛个媚眼,便把人家卖花姑娘手里最飘香洁净一朵栀子花顺到了手心。捏在手里嗅了一嗅,转头要往江澄鬓上簪,被江澄一把拂开。魏婴也不恼,转而往自己襟上别着,香气扑鼻,熏人欲醉。


 不过这时是元宵呀——栀子、木兰,那些童年时候嗅过的甜丝丝的香味,这会儿是找不着的。


 江澄故意挑了个同当年不一样的季节来,想看一看彼时走过的街,却用不着完完全全连时气也相同,免得旧江山浑是新愁。留着些不一样的,也好提醒他自己,早就时过境迁。


 江澄把金凌要的那只糖葫芦递到他手里,看着满街欢腾热闹的人群,其中忽然窜起好大一只鲤鱼形状的红灯,远远便可看见,招摇极了。


 他记得那年也看见过这样的一只鲤鱼灯,形制差不多,唯独不同在那一只颜色是灿灿的金黄,似乎一时之间回到少年时候,不由得向一侧偏头道:“喂,魏婴,你——”


 话至一半,发现自己身边不过因人海摩肩接踵而泛起的热腾空气而已。


 金凌咔地咬了一口糖葫芦,疑惑道:“舅舅?”


 江澄沉默了一会儿,才说:“……没事。”
 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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