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菜名的梓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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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过路过看一眼美丽新头像


未来的时代谁会相信我的诗
如果它充满了你最高的美德

【涉澄】生花(2)

你们快看她,她写得又甜又好又可爱,而且还很长呜呜呜呜呜呜呜
太优秀了,吃得非常满足!要亲好多好多口!!

一檀:

*是涉澄!!涉澄!!我是个杂食系所以要取关的小宝贝可以取关了


*巨型ooc注意!!!


*全文1w+,我的肝已经报废。


*通篇文不对题题不对路狗血文风奇诡,看完的都是天使,拽过来每个都啵一口,梓木太太两口。 @德云社二把手


*推荐BGM:是风动--银临&河图


这首歌!好听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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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是我身外,化白云任去来;推开孤城万里,吹渡春风几千载。


我是你途中,有青山撞入怀;不动声色,见你如是才自在。


 


 


江澄是真的没想到他一捡就捡了个真货回来,一时间还真没想到要怎么处置眼前这家伙。


对于苏涉,与其说是没什么好感,倒不如说是没什么印象。毕竟当初魏婴被江枫眠带回莲花坞之后,他一个人在姑苏待着,就只专心念功课,对交际没了什么兴趣。


对于苏涉他只有个模糊印象,只记得当初在彩衣镇除水祟时有个少年莽撞驱剑入水,结果佩剑就丢了。被问及为何驱剑入水时,那少年竟回答因为他看见蓝忘机也这样。


江澄平生最厌恶亦步亦趋追于他人身后,别人做过的事也好用过的东西也好,哪怕是一句话他都从来不屑再顾。因此听到这个回答时,他就在心里将苏涉降了一级,降成了他不屑结交的那一类。


江小公子内心戏丰富得很,往往给人分三六九等,然后以此再决定他对他们的态度。这种习惯打小就养成,当了宗主之后好了点,但他总归是习惯了,所以对人的态度时常能看出区别来。


就目前情况而言,他应当把苏涉拿缚仙索捆了,拎到封棺大典上去给棺材里头的金光瑶做个伴,连带着为江家再搏些好名声来。


于公,他为民除害;于私,他旧怨得报。


怎么看都是笔划算的买卖。


苏涉忽然道:“多谢江宗主。”


江澄道:“不必……嗯?”


他瞅瞅苏涉:“刚刚是你?”


苏涉:“……是我。”


江澄奇道:“你谢我?”


他抱着臂弯腰,肩上碎发随动作滑落,连发梢弧度都利落得很,“假如我现在要捆了你去伏诛,你待如何?”


苏涉眉睫颤了颤,道:“就事论事。江宗主救我这副躯壳在先,至于之后……”


没了下文。反正打也打不过,他现在正处于人生失意期,什么事都不想做。


虽说刚被人献舍就又死一回是真的丢脸,然而他发觉死了一回之后心胸开阔了不少,反正到了阎王面前大家都是赤条条一个鬼,没准他死得比很多鬼都好看些。


 


很久以后苏涉又老生常谈这段往事,江澄只白眼一翻,对他道:“你不是心变宽了,是脸皮变厚了。”


苏涉:“……也许吧。”


行吧,脸皮不厚可追不着人。


 


在江澄眼里苏涉的神态其实挺搞笑的。


他想:像只英勇就义的公鸡。


苏涉梗着脖子闭着眼,一边山林里有鸡在“咯咯哒”地叫。


江澄又想:怕不是寻亲。


苏涉等了半天,没等来江澄的回答,他睁眼一看,目光和林里那只探出头的野鸡对个正着,那野鸡瞅他一眼,转身扑棱着肥翅膀仓皇逃窜。


野鸡:“咯咯哒!咯咯!咯哒!咯!”


苏涉:“……??”


江澄:“哟呵。”


 


他对一脸懵逼的苏涉道:“你想死吗?”


苏涉:“呃?”


他刚刚什么都没干啊??


江澄道:“你要是想去继续效忠金光瑶,我就送你一程。”


苏涉低头很认真地想了。


江澄:……我就是随口一说。


然后他才反应过来:他似乎从没真个想要把苏涉押去伏诛,或者受刑。


 


苏涉想了半天,抬起头时眼泛泪光。


江澄:等等啊!你哭什么??喂?!!


苏涉道:“我……”


他眼泪要落不落的,眼看就要掉下来,然后就被一声“宗主!”惊得憋了回去。


江澄被这一声惊得一口气没上来,咳嗽不止。


 


江澄随行的弟子头头——就是天天带着师弟妹拿灵剑串山鸡用丹炉做汤锅的那种——站在他们不远处往他们这边看,看江澄没什么反应又大叫:“宗主!!”


响遏行云,以至于苏涉似乎又听见了那只野鸡惊恐万分的惨叫声。


江澄:“喊什么喊!你招魂?!”


弟头:“宗主宗主你快点呀,你这么久不回客栈我们都担心你!哎对了真不是我说,这次我们找到的客栈还是不咋地,宗主你将就将就?话说我们是不是还有两天就可以到那座啥啥山了?就是那个封棺大典要举行的?苦日子马上要结束啦!哎宗主,话说那到底是什么山啊?”


江澄:“你管它是什么山?闭嘴滚回去咳咳咳……”


弟头:“哎好嘞——等等等等宗主我是来叫你回去的啊?哎不是这人谁啊?——宗主你别瞪我我马上滚!我滚!”


江澄:“我很快就回去!滚!”


围观全程的苏涉:“……噗。”


江澄一个回头,那眼神把苏涉的脸都快扎穿了。


 


苏涉笑够了(其实也没有很明显),忽然正襟危坐起来。江澄看他那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只觉得牙疼:这又是哪出?


很快他就知道了。


 


“脸遮遮,你以为你有九条命?”江澄扔给苏涉一张面纱,脸色臭的可以。


苏涉戴上,道:“多谢江宗主。”


江澄哼一声:“不用。”


天知道他这几日听苏涉说多谢说了多少回,耳朵旁边余音绕梁,往往苏涉辨别度挺高的嗓音还没散去,下一句多谢又飘过耳际。


他瞥一眼旁边乖乖跟在他身后扮演侍从的苏涉,特不满地啧了声。


被献舍也就算了,这壳子怎么这么高?!


苏涉注意到江澄在他身前半步远射来的冷飕飕目光,低头看看自己,又摸摸脸上的面纱:这是又怎么了?


于是只好又后退一步,希望离得远些江澄不会再嫌他碍眼。这几日江澄阴晴不定的性子令他身心俱疲,几欲从江澄的三毒上跳下去一了百了。他有心想要讽江澄几句,临到话出口了却又无端觉得不妥,往往在江澄看傻子的目光中默默闭嘴。


三天前他请求江澄带他前来封棺大典,顶着江澄辨不出阴晴喜怒的眼神把眼一闭,咬牙道:“只一眼便好……只一眼。”


他心里头实际上很虚。这个请求江澄完全可以拒绝——他现在生杀大权全在江澄手上,答不答应都没差,更何况江澄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得上品格高尚。


果然江澄挑起一边眉毛,嘲道:“我为什么要答应你?苏宗主真当我是个沿路布施的圣人不成?”


苏涉握紧拳头,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他的极限,他那一身的骨头都在抗议,叫嚣着让他站起来,不要再屈膝跪在江澄面前,不要再去求人。


最后他只能低下头去,好不叫江澄瞧见他面上微红的眼眶。


江澄没听见苏涉再发一言,低头只能看见他的发旋,喊他一声喂,也没有应。他一琢磨就明白过来苏涉又在搞什么名堂,当下冷嗤一声,过后心头却莫名酸涩了一下。


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忠字,帮他一把也无妨。至于之后……之后再说。


于是江宗主屈尊降贵弯下腰,一拍苏涉肩膀:“过会儿回了客栈找套衣服换上,我丢不起这个人。”


直起腰之后还嫌弃地拍了拍手。


见苏涉红着眼眶抬头,傻愣愣盯着他看,江澄拧着眉恶声恶气道:“傻了吗?你走不走!”


“……走。”苏涉抿着唇道,半晌却没动。


江澄以为是因为他刚刚被献舍所以没法很好地控制身体,于是再一次弯腰伸出手去:“磨磨蹭蹭的,你是大姑娘在绣花吗?”


苏涉这次没再愣着。他伸出手去,拽住那只手,然后跟着前面那道紫衣身影走了。


 


“江宗主别来无恙啊!不知这位是……?”


江澄抬头一看,发现是平日里素有往来的一位家主。他回头瞅瞅不知为什么走得离他越来越远的苏涉,不假思索道:“新招的门生,现在大概是当侍从用。”


那家主想了半天也没弄懂门生当侍从使是什么操作,遂哈哈一笑,道一句告辞就离开了。


江澄没走几步,又接连碰见数个“合作伙伴”,无不对江澄身后白纱遮面身量高挑的苏涉好奇万分。江澄车轱辘话滚了一遍又一遍,最后烦到眉毛抽动,伸手把苏涉拽到面前进行思想教育:“你现在是我新招的随身侍从,有意见没有?”


苏涉嘴角一抽,乖乖答道:“没有,江宗主所言极是。”


江澄满意道:“那待会儿有人来问,记得自我介绍。”


苏涉:“是……等等,江宗主?”


江澄:“干什么?”


苏涉:“……没。”


有求于人,且此人对他有恩在先,忍了。


 


当他们从山脚下抵达山顶大典场地后。


江澄:“喂!这边!你往哪走呢!”


苏涉:“我是江宗主近日新收的侍从名为江禾……呃江宗主你说什么?”


江澄:“……咳。这边,那边是茅厕。”


苏涉:“哦好……江宗主你怎么知道的?”


江澄:“只有傻子和瞎子走路才不看路牌。”


苏涉:“……”


 


在大典进行时,苏涉的情绪起伏非常大。


他看着那口棺材被施上一层又一层的符文,然后再一点点被放进那个深不见底的深坑里。江澄在一旁踹了他一脚,他才反应过来:他这番情态委实太不正常;就算是一个无关的修士,此番也应当和周遭大伙一同高声叫好。再不济,也不过是没什么反应,满脸写着凑个热闹。


当下便有人冲江澄道了句:“江宗主,我瞧着你身边这侍从像是颇为眼熟啊。”


江澄在心中暗骂苏涉一句蠢货,转头不动声色道:“哦?”


“这眼睛,不似别的,倒像是金光瑶那厮身边常跟着的走狗,姓苏字悯善的……”


“笑话。”他还没说完就被江澄冷哼着打断,“那日观音庙里,苏悯善可是正正死在我眼前。林宗主是在质疑我么,难道你看的比我更清楚?”


那林宗主顿时汗如雨下:“不不不,怎敢呢……鄙人胡言乱语,胡言乱语,还望江宗主……莫要介怀。”


江澄注视他,目光冷凝,半晌终于转开目光。


“说到眼睛——他这眼睛再难看,也比你的大上不少。”他领着苏涉从那人面前走过,轻飘飘丢下这么一句。


苏涉:……


他的眼睛……难看?


 


江澄一路上都没跟苏涉谈起过他的安排。苏涉本来打算封棺大典之后就辞别江澄,或者江澄要把他上交也无所谓,但直到他跟着江澄回到莲花坞,两个人之间都还是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交流。


进了莲花坞大门,莲花坞那个干练的主事迎上来,逐一将江澄离开这几日莲花坞大小事务简略汇报,江澄的随身弟子——就是当初过来喊江澄的那个——则客气地请苏涉和他一道走。


苏涉不明就里,站在原地踟蹰片刻后注意到江澄睨他一眼,示意他跟着那弟子,他这才跟上去。


江澄的随身弟子是个挺有活力的少年,说话做事条理清晰的很。苏涉看出他在故作老成,走路却还一蹦一跳的,像个小孩子。


小孩子把他领到一间院落里,替他把积了灰的门推开,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条白绸布,清出块位置让他坐。


然后他把那块脏了的绸布叠好放到一边,告诉苏涉让他在这个房间里等候,一会儿有人来给他收拾。然后又叽里呱啦讲了一堆,苏涉听是听得懂,然而没啥感觉。


事实上他觉得这瓜娃子讲的东西跟他没有一个子儿的关系。


他平时当宗主,其实也没什么事干。秣陵苏氏是兰陵金氏的附属家族,风向跟着金氏转就行;作为宗主他没必要凡事亲力亲为,大部分都是客卿的事情。


而这小孩儿跟他讲的全是客卿要干嘛干嘛,客卿不要干嘛干嘛。


苏涉拧着眉听完,开口道:“我只是个侍卫。”


承认的时候他的自尊心还是痛了一下的。


小孩儿愣了:“可是宗主说要给你清个院子出来啊?”


所以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啊?苏涉(在心里)直翻白眼。


小孩儿表示剩下的他也不知道,既然宗主让苏涉当侍卫,那就侍卫好了。然后他拎起那块布一跳一跳地往外走,刚走到门口,呼啦一声站直不动了:“宗主!”


苏涉本来拨了拨还没穿习惯的松青广袖正要坐下,被这一嗓子惊得又站了起来。


门口江澄又让小孩儿滚蛋。


小孩儿又一叠声地应了,滚得麻溜又熟练。


又,又,又。


苏涉扶额。江澄进来就看见他扶着额站在桌边,旁边的凳子是这屋子里唯一干净的东西。


“你头怎么了?”江澄问他,语气认真,“因为壳子不配合所以要掉了?”


苏涉:“……没,在下挺好。”


江澄对他的敷衍不置一词。他走到苏涉近前把一叠衣物扔到桌上,道:“明天起你就穿这个。”


他一顿,瞥一眼苏涉又道:“穿得绿油油的,活像水稻成精。”


苏涉讽道:“那你是紫薯成精?”


江澄:“……”


江澄:“苏悯善。”


苏涉:“……哼。”


两人沉默良久。江澄黑着脸,苏涉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
说谢谢你,对不起?从情理上来说他应该说,但先不提江澄会怎么想,但就他个人而言,他的确没对他做过的任何一件事后悔过。


既无悔过之意,何来道歉之语?


苏涉此人,要么做足了表面形式,要么就连形式都不愿做。于为人如此,于待人亦如此。


在他看来,背后没有悔意的道歉毫无价值。歉意这种东西同理。


 


苏涉张了张嘴,想问明白江澄到底是什么意思:为什么给他安排院落?为什么不在封棺大典后就和他散伙?


甚至是——为什么不杀他?


他道:“江宗主,在下……”


“你想好了。”江澄打断他,对于苏涉而言这种行为算得上失礼,然而他并没有再分注意力去在这个细枝末节上。


因为江澄对他说:“你想好了,今后要用什么身份。”


苏涉喉结上下滚动一番,问道:“……什么意思?”


“就是这个意思。”江澄睨着他,高高在上的模样,“你有两个选择,你应该清楚。”


“第一,坚持用你苏悯善的身份。如果你这么选,我会杀你,以祭我姐夫在天之灵。”


苏涉眼睫一抖,握紧了拳。


“第二,以我侍卫江禾的身份,入云梦江氏。”


 


结果毫无疑问,苏涉的选择并不出江澄的意料。江澄回想起当初从观音庙出来,他脑海里浮现出发生的一切时,印象最深的,除了他自己滂沱而下的眼泪就只剩下苏涉那一剑。


没有人会说那一剑不漂亮。流星一般稍纵即逝,好似苏涉穷极一生都想抓住的光风霁月。


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——比起那一剑,他更在意的,应当是苏涉挥剑前,对金光瑶百般的维护,而金光瑶仅仅是记住了他的名字。


江澄不得不承认,他对于忠诚的追随者从来都是渴望的。他不缺,但他想。


 


苏涉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如此解释道:“当初金宗主于我有知遇之恩,而今江宗主于我则是再造之恩。知遇之恩,我以一命相抵;再造之恩,便用这条捡来的命还。”


“更何况,总得有人记得他的好。”苏涉声音低下去,似是叹息,“金宗主并非十恶不赦之人。”


江澄听见这话沉默了片刻。金凌小的时候,正是他忙着复兴家业的那段时期。他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,身体都还没抽长完全,哪能顾得上金凌?所以金凌主要还是跟着金光瑶。每回金凌想他了,都是金光瑶派人来寻他。等他到了,金光瑶总是轻声细语地哄着金凌,看见他来了就说:“阿凌不哭了,来,擦擦眼泪看看,是谁来了?”


“是舅舅呀,咱们不哭了,舅舅来了。”他把金凌抱起来,把犹在抽噎的小团子给江澄接过去,还不忘揩去金凌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道道。


他知道金光瑶八面玲珑长袖善舞,他不喜这种人,但对金光瑶的态度却还一直都不错。


观音庙之后他对金光瑶的感情挺复杂,一方面是被欺骗的恼火,以及对于他险些危及到金凌性命的暴怒;但金光瑶往日对金凌的一言一行,即使是他也难以判断到底是真是假。


金光瑶在观音庙里以一根琴弦横在金凌脖颈前的样子,还有金光瑶举着金凌,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冲他笑的样子,统统搅和在一起,刹那间浑浊得再也看不清。


苏涉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:“不管怎么说,苏悯善已死。”


“苏悯善已追随旧主而去。”他头一次堂堂正正地直视江澄,“现在只有江禾了。”


江澄也是头一次觉得苏涉那双狭长的眼睛亮的吓人。他清清嗓子嗯一声,似乎对于苏涉的觉悟还算满意。


他跟苏涉粗略普及了一下莲花坞的规矩——说是规矩其实也不尽然,莲花坞内大多分为最好做什么和最好不要做什么,明令禁止的少之又少。于是苏涉又对江氏家风的随性有了崭新的认识。


苏涉表示,江宗主不愧是江宗主,说的话都比较有用。


江澄嘱咐一番之后就离开了,苏涉送他到院落门口,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事没问,趁江澄还没走远赶紧冲他的背影问道:“江宗主,这院子是怎么……?”


“侍卫住所在那边。”江澄扬手一指,道,“你可以选择去那里。”


那小孩儿似乎说过,江氏侍卫是两人一间房,六人一个院。客卿自己单独一个院。


苏涉:“……还是不了。”


 


后来苏涉才明白过来江澄为什么要给他单独安排一个院子。


“苏宗主平常总不会都跟自己的侍卫同吃同住吧?”江澄如是说。


苏涉十分感动,然而江澄拒绝了他的感谢并且让他一边呆着去。


苏涉:委屈。


然而还是到一边去了。


江澄:“回来!……就抱一会儿。”


 


江澄近日总感觉莲花坞里气氛不对劲。总有人在他经过的时候窃窃私语,而且似乎是不止针对他……还有他身边的苏涉。


他把主事的叫来,冷着脸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苏涉很配合地在他身后摆出一副冷脸。


主事支支吾吾磕磕巴巴,最后随手一指站在他书房门外的小孩子(苏涉特赠外号)道:“这些事情还是弟子们最清楚,属下也不晓得……宗主还是问江听吧!”


江听一脸懵逼:“我屮艸芔茻!?”


江澄:“那你说。——给我站住,我让你走了吗?”


正打算开溜的主事:“宗主属下内急……”


江听:“宗主!他来之前刚去过茅厕!”


一盏茶时间之后。


苏涉看江澄脸都绿了,咳嗽两声道:“江宗主……”


“你闭嘴。”江澄狠狠瞪他一眼,然后冲那两个面露生无可恋之色的人道,“滚!”


主事和江听忙不迭滚了,完美演绎什么叫抱头鼠窜。


江澄道:“他们说你是男宠,你也没反应?”


苏涉腹诽:事实上他跟男宠似乎真的没什么两样……


他被献舍的这壳子没有修炼过,所以他现在就是弱鸡一个;再加上献舍之后身体时不时会出现排异,作为一个随身侍卫,倒不如说是江澄在保护他。


工资照发不误,还有单独的院落,天天都待在一起,倒真像是包养男宠的做法。


江澄:前两个我承认有不对劲但是最后一个是怎么回事啊!?随身侍卫不带在身边难道还拿来供着吗!


他讽道:“你在蓝家读的那些书呢?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?”


“还是说死了一次,连脸皮也不要了?”


他以为按照苏涉的性格总该要怒了。然而出乎他意料也出乎苏涉自己意料,苏涉并没有什么反应。


是的,依旧没有什么反应。


江澄开始思索苏涉是不是有了毛病。他语气都放得温和:“你最近身体怎么样?”


苏涉毛骨悚然:“挺好。”


冷场。


江澄想不出还有什么关怀话可以说,于是重新端起他那张黑脸,继续处理事务去了。


苏涉:???


 


又过了段安生日子,苏涉对江澄的了解也在每天不断翻新。


比方说不喜欢苦也不喜欢甜,菜太淡了不高兴,菜味道重了又不高兴;喜欢吹冷风,吹久了被冻得鼻尖通红,然而本人坚持称他吹得很舒服并且还要再吹一会儿;再比方说……


“我给你取个字吧。”在某天下午,获得江宗主处理事务陪伴权的苏涉站在他身后打盹,江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。


苏涉其实对于他原本的字没什么感情,因为他觉得这字跟他没个一撇的吻合,就连做个期望的发展方向也令他嗤之以鼻。悯善二字,于他实在多余。


于是他道:“江宗主请。”


江澄不假思索道:“你现在叫江禾,不如字草鱼。”


苏涉:……


苏涉:“江宗主,我觉得这实在太明显,倒显得你对我上辈子余情未了。”


而且实在太难听,也就比狗蛋好听那么一点儿。


江澄先是往他脸上扔了本书,骂他放屁。后来思索片刻之后手一挥道:“虽然是放屁,放得倒有些道理。况且我也不爱吃鱼。”


他下了结论:“那你自己想去。”


苏涉:“……哦。”


…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江澄其实还是挺好说话的。


 


人人都晓得,安生日子总也是过不长久的;江澄早就理会到这一点,然而还是架不住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。


本来好端端的,他低头批阅卷宗,苏涉给他递茶,茶还没到他手上,苏涉先倒了。


江澄给苏涉倒了个满怀,桌上文书掉了一地,还没回过神,手先去探他的脉象。苏涉这具身体没有根基,简单得很,江澄一探便知,这是身体又在排异了。


然而这次来得凶,几乎要把苏涉的魂魄给弄出去。估计是前几次没有妥善解决,又死鸭子嘴硬不肯来找他帮忙,这次一下子爆发出来,才变成这样。


江澄心中大骂苏涉蠢货,艰难地把人半扯半抱弄到一边小憩用的矮榻上,用自己的灵力去帮他压制。完事了之后他满头是汗,瞪着苏涉那张拿了面纱之后跟上辈子相似度颇高的脸,最终还是没忍住,一个巴掌呼了过去。


苏涉晕过去是午饭前,醒过来却已是傍晚。他起身时感觉腰侧被硌了一下,伸手拿起来一看,却发现是一枚被挂在他腰际的九瓣莲纹银铃。


更不得了的是,那上面有个小字,笔画锋锐,刻的是个“澄”字。


苏涉:别是看错了,再看看……我操还真是。


他很不雅地爆了句粗口,然而目前他无暇顾及。环顾室内,这里还是江澄的书房,江澄不在,他身上盖了条薄毯。面纱搭在他脸上,刚刚他起身的时候掉下了榻。


手里攥着江澄平日里从不离身的银铃,苏涉思绪混乱得可以和地上那堆文书相比。


门吱呀一声开了,江澄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,见他像是五雷轰顶一般,冷哼一声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,道:“醒了?怎么,晕一下子,脑子也傻了不成?”


“江宗主,这……”苏涉晃了晃手中银铃,一脸欲言又止。


“难道你连江氏银铃的用处也不知道?”江澄抱着臂,看起来想要把苏涉摁在地上摩擦。


他知道是知道,可是真没想过要用江澄的银铃啊!!!


江澄道:“你暂时带着,等魂魄彻底稳定了之后再还我。”


苏涉思索一下也就明白过来,江氏银铃都是招了新弟子之后,取了新弟子的血在铸造时就熔进去,除了主人之外再无他人可以使用。然而若是得了主人允许,也可以做安魂之用。


他不是江家弟子,若是江澄给他铸了银铃,便算是破例了。江澄对他越是优待,越会有人想要窥探他的背景。到时候这张脸露了馅,别说是他的命,连带着江澄和江家都会惹上大麻烦。


思量过后他将银铃解了,郑重其事地放入怀中。那一枚小小的银铃贴着他的胸口,冰冰凉凉的,却又像带了热度,令他觉得胸腔都在被灼烧。


江澄等他把银铃收好了,坐到书案前,指着一边桌上药碗道:“把药喝了,安神的。”


语毕他咬牙切齿道:“为了这一剂药我被药房先生念了半个时辰,什么不要吹风不要晚睡,你洒一滴我抽你一鞭子,听到没有?!”


苏涉默不作声点头,下了榻上前一口气将那碗里的辛涩汤药喝了,结果被烫的说不出话。


江澄乐了:“刚煎的,你是不是睡傻了?”


说这话时,他微微笑了笑。


江澄一笑,他的眉眼就去了锋锐,像是冰封万里的雪原上莫名淌了春溪,又像是三月杏花坠到森寒的剑锋上。稍纵即逝,留不得抓不住,更惹得人心尖上作痒。


苏涉也淡淡地跟着笑了,他头一回觉得,眼前的江宗主,是值得他用此后的余生去追随的,是值得他此后放在心头第一位的。胜过自己,胜过所有。


 


和苏涉搞到一块去看起来是个意外,但江澄细想起来,似乎是有你情我愿的成分在……。


思及此的江宗主手一抖,把手里的笔丢到了砚台里,溅起一片墨水,有几滴还落在了他脸上。


他腰疼得动也不想动,苏涉这时恰好进门来,看起来容光焕发神清气爽。


江澄:……操。


苏涉看见他脸上的墨点,愣了一下,赶紧走到他旁边直接拿袖子帮他擦,边擦边说:“江宗主应当小心些。这墨难洗。”


江澄对于苏涉这种行为只觉得麻了半边脸,一侧脸躲开,道:“你离我远点。”


话音刚落觉得这话颇有提了裤子就走的渣男感,于是又补充道:“……不是,我是说,不要做这种事。太近了。”


“……”苏涉沉默收手,抿紧唇道:“江宗主可是还在介怀昨晚……”


“没有。”江澄心道我是个大老爷们为什么要像深闺小姐一样扭扭捏捏,话一说出口又觉得不对。他一抬头,苏涉眼睛闪亮亮地盯着他。


江澄:……


江澄:“我不应该给你喝酒。”


苏涉道:“不是江宗主的错。是我……”


一本书砸到他脸上打断他的自我检讨,江澄黑着脸,让苏涉滚出去。苏涉不走,站在原地盯着他,额头上就差钉一块牌匾,上书“我和我最后的倔强”几个大字。


江澄咬牙,道:“你还想怎么样?!我他妈……”


“不怎么样。”苏涉向前一步,弯腰去一口吻住江澄的嘴唇。


昨天晚上他不是没亲过,事实上江澄的嘴唇早上起来都是肿的。然而此时这个吻轻飘飘的,不带情欲、不带任何念想,单纯至极。


江澄手指动了动,最后只是叹了口气。


苏涉亲完这一口,转身就往外走。


江澄脸整个都红了,他脑子里有点迷迷瞪瞪,仿佛清早起来刚赶跑的瞌睡虫又卷土重来。他下意识问道:“你上哪去?”


“江宗主刚刚说的,叫我滚出去。”苏涉站在他书房门口,背影硬生生带了点萧索悲壮。


江澄:“……回来!”


一眨眼苏涉就站回到他旁边了。


 


直到过去了很久,有一回江澄去兰陵找金凌,苏涉因为受了风寒就没跟着他去。到了金麟台,金凌见着他就问:“哎,舅舅你的银铃呢?”


江澄这才想起来,他的银铃一直在苏涉那里,根本没有拿回来。苏涉魂魄早就稳固,献舍来的身体也不会再排斥,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,他的银铃一直就在苏涉心口收着,苏涉也没提起过要还。


于是他道:“忘记了,应该是在莲花坞。”


金凌道:“银铃不是很重要吗?舅舅你放好了吗?”


他越讲越急:“要是丢了怎么办!”


江澄不知道想到什么,嘴角带了点笑意,缓缓道:“放好了。不会丢的。”


 


江澄回到莲花坞时,苏涉披了件大麾来迎他。那么久过去江澄已对苏涉的那股黏糊劲儿适应良好,任由苏涉帮他整理好御剑时被风吹乱的衣襟和发髻,带了点调笑口吻道:“你现在倒真的挺像个男宠了。”


苏涉但笑不语,笑时狭长双眼微弯,像极了每月月初那会儿的新月。


他和江澄并肩走回江澄的房间,江澄绕过屏风,就看见自己床头新挂了幅山水画。有很大面积的留白,孤峰一座,山下又是大片大片的湖泽。


江澄猜测是因为他之前随口夸了一幅山水画好看,苏涉就执着地说要给他画一幅。


他上前去仔细看过了,才回头对苏涉道:“不错。”


苏涉于是又笑了,带着得意。


江澄也随着他勾了勾唇角,再次肯定:“比上次看到的那幅好看一点。”


不过是苏涉见不得江澄夸旁的别的,所以一定要江澄夸自己的。


酸是真的酸,然而江澄乐意纵容。


 


其实江澄知道,苏涉最想画下来的,是他们自己心里的山水。独他们两人知晓,其他人都没一份。苏涉是座孤峰,他是个独湖,凑到一块儿去便成一幅只有他们两个人懂得的画。


苏涉忽然在他身后轻啊了一声,道:“我忘了在湖里画上花了。”


江澄道:“什么花?”


苏涉道:“当然是莲花。一朵就好了,多了杂眼。我去加上。”


“不用了。”江澄道,“这样挺好,就这么挂着吧。”


苏涉拧了拧眉,道:“好吧。”


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来似的,道:“最近天冷,有人说云梦可能会下雪。”


从小就对雪有莫名执着的江澄:“真的?”


苏涉:“应该吧,毕竟今年比往年都要冷了。”


江澄:“说的好像你在云梦待了很多年了一样。醒醒苏公子,这才是你来云梦的第三个年头。”


苏涉道:“无妨。以后就是一待很多年了。”


江宗主开始深刻反省这几年苏涉在云梦到底被灌输了什么,原本刚过来的时候像个没削好的竹笛,一吹就是尖锐的响声,谁听了都刺耳,怎么没过几年就变成情话满溢的话本了!?


 


到了晚上,江澄累的倒在苏涉身上就睡。苏涉搂了他,忽然道:“不行。”


江澄说话都不清楚了:“什么不行?你不行了?”


苏涉道:“不是。我明天还是得去把花画上。”


江澄:“你烦死了。画个屁,不用画。”


苏涉低头问他:“为什么不用?”


“花早就有了……你自己瞎,看不到。”说完这句,江澄头一偏,彻底睡了过去。


苏涉一头雾水,最后索性不想了,也闭眼睡觉。


 


早在苏涉提笔开始画这幅画的时候,那花就开在那里了。


未落笔,亦生花。


 


 


你在我身畔,听竹林正摇乱;侵如野火纷燃,震如千军雷声绽。


我在你此岸,立风雨安如山;不动于心,见你如是才无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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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头和结尾都是《是风动》的歌词!个人感觉挺涉澄的,站在涉哥哥视角简直没谁了!


草鱼梗来自“苏”的繁体字“蘇”哈哈哈哈


他们真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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