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菜名的梓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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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过路过看一眼美丽新头像


未来的时代谁会相信我的诗
如果它充满了你最高的美德

【双杰】刻舟(一)

*后续未知,大概率无后续。
*对不起,是我乱写的,遍地bug,太OOC了……

*不用提心吊胆了,是BE,本章有点强行虐……

*感谢阅读




 

  年轻的时候,魏婴拉着江澄去逛过窑子。


 

  逛青楼,对姑苏蓝氏的公子们来说该是不可容恕,更别提十几岁逛青楼。魏婴嘛,他倒是青石板路上慢悠悠地走,跟江澄一撇嘴,“还好不是在姑苏,不然被小古板知道铁定训我。”


 

  江澄撇他一眼,连话都懒得讲,魏婴拽着他:“来来来,人不风流枉少年啊。”


 

  江澄学他撇嘴:“你确定你是风流,不是下流?”


 

  魏婴说:“那地方卖艺不卖身,雅致。再说了,就算下流,你陪我呀。”


 

  他嘻嘻笑着,搭住他的肩膀,为了做坏事去买一身新衣裳。


 

  其实没什么必要,云梦江氏两位嫡系的小公子,除了校服之外衣服多的是,但找到个机会,就爱弄一点新鲜的来。魏婴换过一身黑衣,出来就看见江澄站在那儿,身姿挺拔,分明没动,姿容却清俊明朗,迎面而来的样子。魏婴凝神看他。


 

 江澄平日里总爱束箭袖,这会子倒换了件广袖的衣衫,浅紫的色泽一反光,加上他皮肤本就白,整个人都亮得明晃晃的。魏婴不敢看得太久,毕竟他心里有鬼,看久了怕自己要脸红。他默默错开视线,走上前去,爪子伸出去,自然而然那么一搭:“小江少爷,可以啊。”


 

  江澄冷笑道:“魏大公子,少来。”


 

  魏婴笑了笑。他的手搭在江澄离他远些的那侧肩膀上,仿佛是半抱着他,他的视线只消稍稍一下瞥,就能看见衣襟下江澄的锁骨。再顺着肩颈部下滑,江澄总爱把腰封束得紧绷的,又能察觉出飘飘广袖掩映之下,隐约可见的腰线。


 

 魏婴另一只手探出,似乎要结结实实揽在江澄腰间了,又收住势头,仅仅是勾动了一下。丁玲一声轻响,江澄低头望去,腰间垂着一朵忘记摘下的银纹九瓣莲。魏婴于是松了揽他另一侧肩的手,两手并用,轻轻地把那枚小铃铛解了下来,塞进江澄手心里。


 

  江澄被他弄得颇有点不太习惯,看他表情,不知道的还以为魏婴把他腰带解了。他看着魏婴垂首,纤长的睫毛在魏婴眼下投出两抹扇子似的阴影,没来由地心里一动,却用讥诮掩饰过去:“看不出来,心思挺细。”


 

  魏婴口中道:“希望师弟细心一点,下次可以不用麻烦师兄。”


 

  心里说的,却是,是啊,心思只有到你这里才细。


 



 

  生莲楼前人来人往,魏婴拉着江澄广袖的一角,大摇大摆往里走。江澄临进门前脚步一顿,被魏婴察觉,干干脆脆在他背后推了一把,江澄一回眸,见魏婴满脸都写着:来啊,造作啊。


 

  江澄:“……”


 

  这就进了门。江澄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这跨进门槛的一步被他抛在了门后,而魏婴早就把那玩意儿丢了,所以没这问题。


 

  脂粉香气扑了人满面,搔着鼻端,幽幽不散。江澄颇不适应地吸了吸鼻子,想打个喷嚏,却看见魏婴笑他,又生生憋住了。


 

  老鸨在门前迎来送往,见两位仪容衣着皆不凡的小公子进门,忙迎了上来,穿着打扮倒不像话本子里见的那般花枝招展,一袭水红衣裙,佐以色泽如火的口唇,显得艳丽而大方。那两瓣红唇微张,正待说话,魏婴却不紧不慢,一摆手,先开了口:“来听曲儿的,大堂可有雅座?”


 

  江澄一看,这小子轻车熟路得很,这究竟是第几回?蓦地眉立,没来得及质问,就被魏婴一把捉住了宽袖下藏着的手。老鸨一点头,秋波流转,瞧了瞧他们两个,娇声低笑:“是莲花坞的小公子吧?”


 

  江澄心里咯噔一声,没想到这样都能被看出来;魏婴也一惊,这里他也是第一次来。


 

  老鸨以袖掩唇,笑道:“弱女子立身之地,十数年前,曾蒙夫人帮扶除妖,感激不尽。赠礼答谢之际,曾见池上莲花甚好。”


 

  江澄却一皱眉:“造册时,不曾见到记着什么生莲楼。”


 

  老鸨柔声道:“夫人从不愿收我的东西。”


 

  她腰肢款摆,莲步轻移,将两位带入雅座。玉手一拂,将浅红色纱幔撩起束好,再一礼,见魏婴颔首示意,也就一回身,与来时一般款款地走了。


 

  魏婴同江澄一齐坐下,拉着江澄的手这才放了开。手上残存着魏婴的体温,暖融融的,他一时间连质问他都忘了,手指蜷缩起来,收成一个拳,把剩下的温度全数攥在了手心里。两盏茶端来,江澄心里暗暗一惊,把白瓷盏端过来捧在手中,心说这风月场还挺有雅致——瞥了一眼魏婴,又躲着什么似的向外望去。此处正对着大厅中央的舞台,那厢歌舞尚未开场,影影绰绰的层叠红纱笼着暗影,笼着香艳的秘密。这时候魏婴偏过头来瞧了他一眼,江澄自然不晓得。  


 

  倏忽三声铃响,脆生生的,红缦一层层打开,垂缦收束处由一侧一位妙龄少女持住,兼有后侧四位少女持灯笼朗照,舞台豁然开朗起来。台子两侧,两白衣女子一挽着琵琶,一持着长笛。正中,一抹嫣红身影乍现,朝四座嫣然微笑。姑娘舞姬装束,露着藕段样的双臂,肤白如瓷,发乌如墨。魏婴饶有兴致一瞧,在心里下了结论:是个美人。


 

  江澄兴致缺缺,垂首用白瓷盖子拨弄杯中浮沉的茶叶。


 

  乐声响,众客凝神。有人细语“不知较云萍孟诗姑娘来得如何”,声音被香风送入耳中,无人在意。魏婴斜靠着椅,噙一抹笑静静地听。江澄仍是拨弄着茶叶,一副不与魏婴同流合污的样子,却仍是少年心性,不免好奇,偶尔抬起头来,借着水雾的遮掩,极快地一瞥。


 

  忽地一声异响,琵琶弦惊,一缕银光委顿地垂下。魏婴“啊”了一声,那弹琵琶的白衣女子倒是处变不惊,神色不动,默然换了一首悠扬的曲子,避开那断了的弦,扣拨另一样清音。她同红衣舞女似乎合作已久,她一变调,舞姬亦改换舞姿,转折自然,仿佛只是表演的一部分。而吹笛的女子似乎是个才登台的新手,眼看着那两人配合默契,自己却慌了手脚,一双纤手渐渐握紧了笛子,不知所措。


 

  魏婴见状,站起身来。江澄抬眼:“你干什么?”


 

  魏婴笑道:“英雄救美。”


 

  江澄:“哎!”


 

  魏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,足尖一点,身手俊俏,飘飘然一下子到了台上。众目睽睽,魏婴一派闲庭信步之姿,随着他的步伐红发带翩然飘起又坠下,最终晃在那吹笛女子的身旁。


 

  那女子见来人是个才十几岁的明俊少年,微微一怔,魏婴却冲她一笑,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,轻柔却不容推拒地将那竹笛取了过来,伸至唇下,一缕清亮笛音和着琵琶乐声,悠然传出。那女子不曾想被这样一个小少年救了场,不由自主望向魏婴,见他神态自若,眸中隐约闪烁异彩。魏婴也注意到她在看他,拨冗一个媚眼抛来,桃花双目含笑,端的是明俊逼人。


 

  江澄在台下看着。


 

  世家公子榜第四,风流潇洒,六艺俱全……


 

  虽然不想承认,但确实是名不虚传。


 

  


 

  那演出自然博了满堂彩,至于魏婴于秦楼楚馆大出风头,被虞夫人晓得了会怎样,这时还没人有暇去想。那吹笛女子自然是千恩万谢,魏婴将竹笛物归原主,亦温言安慰,郎情妾意,一场好戏,江澄在旁冷笑,最后把一副恋恋不舍、挪不动步子模样的魏婴拽走。魏婴嘻嘻哈哈喊着“姐姐,后会有期”,而回家路上,江澄才想着要是被人知道那小子是魏婴,又要给咱家丢脸,魏婴也少不得挨一顿罚。不知口中还是心中,微微泛着酸涩,他解释为风月场上果然端不出什么上好的茶。


 

  他还是问了一句废话:“那曲子你会?”


 

  魏婴睁大眼睛:“我怎么不会?我吹给你听过的。”


 

  那可是《越人歌》。


 

  


 

  你知道的,就是那种年纪,明天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,什么事儿都可以拖到以后。话溜到嘴边,咽下去,变成心里一句明天再说,变成四季轮转,合欢树的花谢了又开。


 

  那株合欢树与云梦江氏的衣钵一同传到今日,根须虬结扎在地面,两人合抱也不足的树干则被青苔、藤蔓裹满,直挺挺耸入苍天。江澄和魏婴的屋子就在它边上,推开门,走下长廊,几步便是。花开时节,延伸到窗前的枝叶映衬下,满天飞花,像朵朵粉紫色的微云……像姐姐的裙裾。


 

  江澄望一望窗外近在咫尺的景致,忍住了下楼找魏婴的冲动,又继续低头临他的帖。一朵小小的粉云转转悠悠飘入屋内,找不着落脚地,翩然降落在江澄那方砚台边上。江澄见状,一面拈起这羽扇似的小花,拨弄了一下,一面恍惚地抬眼看窗外夏日的盛景。


 

  只一眼,他忽然撂了笔,站起身来,走到窗边。


 

  魏婴正坐在离他最近的那根树枝上,双手撑在身后,鲜红的发带与衣摆一齐随风微动。见他来了,展颜一笑:“江澄!”


 

  他忽然很想触碰他的师兄,就只是触碰。他双手支住窗棂,微微倾身向前。


 

  下一刻,魏婴站了起来,双足蓄力,在树枝上一蹬。枝干摇晃,粉云攒动。


 

  他跃入窗中,抱着江澄,一起倒在地上——眼疾手快,不忘伸一手护住江澄的后脑。


 

  两个人双双躺倒,四肢都纠缠在一块儿,银铃的流苏有些许散乱。木地板硌得慌,虽然有魏婴护着,江澄还是小小地“嘶”了一声。魏婴却在大笑,似乎兴致十足,笑了一阵才收住,看着江澄说:“师弟,我疼。”


 

  “我不疼啊?”江澄一个眼刀,却也知道魏婴把手垫在他脑后,这么撞了一下多少是比他还疼的,于是小心翼翼地把魏婴的手挪开,“你待怎地?”


 

  魏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,神秘地说:“嘘——”


 

  说着,他凑过去,像小时候那样,在江澄唇上啄了一下。


 

  江澄眨眨眼睛,良久,才摸了摸自己的嘴唇,像在确认什么。他本来应该斥一句,就好像他面对魏婴的各种胡闹时那样,也把这个吻当成一种胡闹。但在他把脸色绷得生冷之前,笑意不可抑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,像被人凿开的泉眼,注满了他的唇角与眉梢。他笑起来,是那种确实高兴,又不太好意思在这个人面前表现得很高兴的笑。魏婴也笑了。


 

  窗外清风吹叶,声声蝉鸣鸟鸣。


 

  魏婴先站了起来,对江澄伸出手。江澄低低地笑了一声,很拿他没办法似的,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,借力站起了身。


 

  如此,就是并立看窗外夏日风景了。


 

  


 

  那场英雄救美的好戏,一阵子里颇为人称道,几年过去,也就不再被任何人提起。只有被帮着解了围的姑娘,已经不再如当年那般青涩,而走在买胭脂水粉的路上,却还会想起那个浅笑粲然的小郎君,想起后来听人说,他是莲花坞的大师兄。那个令人惊艳的少年足够叫姑娘们记很多年,其中也包括她。莲花坞的家宴谁想来都可以来,她想再见一见恩人,却始终没有去过,怕风尘女子身份低贱,脏了仙门的地。


 

  她只是时常同别人打听,听说的无外乎是那帮混小子今天又偷了哪家的莲蓬,药了哪家的狗,诸如此类的琐事。她都爱听,因为她自己不能够如此自在。听罢,每每笑着朝人道谢。


 

  只这一回,她向胭脂铺子的老板打听,那老板却忽地把脸一沉,东西往她手里一塞,说:“我不害你,拿了东西就快走,再也别提。”


 

  她点点头,接过胭脂,却仍不死心,四处询问,四处受拒。终于,站在一片莲塘边上,采莲女傍着船桨,一手掩着嘴唇,极小声地对她说了那些忌讳的事情。


 

  家族覆灭,流血漂橹。采莲女心有余悸地说着她如何运桨奔逃,又咒骂那一群红衣人,鸠占鹊巢,不得好死。但终究也只能咒骂而已——玄门的事儿,寻常百姓哪敢插手,未免太不自量力。再者,谁不惜命?敢怒而已,敢言的都少有。


 

  她静默听着,睫毛微微颤抖。


 

  最后,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,道了谢。她的脚步自己踏上回生莲楼的方向。直到走到那一条街时,她抬头望向渐落的夕阳,还觉得有些恍惚。


 

  她抬眸望“生莲楼”三字牌匾,忽地刹住步子,踌躇片刻,终于没有入门,而是决然向另一个方向飞跑而去,白裙束手束脚,也顾不得了。回来时,手里抱着一把簇新的瑶琴。


 

  她原也是良家女子,身有书卷气,捻得瑶琴调。不得已,一朝沦落风尘。老鸨望着她带薄茧的指尖,一手绕着青丝,一面呢喃软语,教她往后上淡妆、登台卖艺,只不要再弹琴。那东西太雅,讨不了恩客的好。她也应了。


 

  但这一回,她捧回瑶琴,在自己屋中,同它相顾无言。


 

  这一夜,红灯照着这条风月情浓的街,灯下,红衣人大摇大摆地来,跟着不情不愿的婀娜少女。生莲楼门扉紧闭,温晁见状,手一挥,温逐流上前敲门。不应,温晁面色不善,拖长嗓音:“给我砸了!”


 

  红木门板恰于此时洞开,两侧少女提着灯笼侍立。正对大门,老鸨一身红裙,将要说话,一白衣女子缓步抱琴而来,挡在她身前。


 

  一曲《越人歌》罢,血溅七弦。


 

  是夜,不再有紫蜘蛛庇护的生莲楼拒不接客,于是红莲开遍,无人幸免。


 

  




 

Tbc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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