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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温善】醉花阴(六)

*前文:()()()() (

*场景解锁:不夜天。推荐Bgm:《百火缭乱 》

*本章3k2,我流解读“城中无黑夜”,应该是少年时期最后一章。

*感谢 @净天 对本文提供的帮助

*感谢阅读,欢迎评论




 

  又是一年。风风携着细软花瓣落入满是佳酿的玉盏,只是那风不复凛冽,取而代之以和软;风中裹的清香,亦非红梅之淡而高洁,而是桃花之甘而诱人。

 

  清谈盛会盛则盛矣,却了无意趣,分明春光无限,梁下连燕子呢喃声也不闻,礼法堆砌、挫伤生机。金光善望着杯中落花出神,轻摇杯盏,瞧其中花瓣与酒液一并荡漾。

 

  忽地,清澈酒液映出一张熟悉的脸——金光善忙回首,见温若寒微微俯身,正在他身后。

 

  满心沉郁一扫而空,他笑着将手放入温若寒伸来的掌中,金家与温家两位少主,就这样一并从席上溜走了。

 

  温若寒牵着他,大步流星在不夜天城穿梭。此间天地对于温若寒来说,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处所,所以他淡然地经过一座座殿堂楼阁,无论多么雕梁画栋、气宇轩昂,都不曾驻足,甚至并不施舍一丝眼神;而金光善初来乍到,饶是见惯金鳞台奢靡繁华,还是被那鎏金瓦的明灿光华灼伤了眼,又痛,又想多一刻留连。

 

  与金鳞台十丈软红的奢华不同,不夜天这恢弘而陌生的城,辽阔无边、楼殿接天,像一只巨兽,以压倒性的气魄将他吞噬、碾碎,又出于对弱者的怜悯,许他重塑成人。他先前不曾细看,眼下城内走动,仿佛与岐山温氏这庞然大物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,不禁震悚;但温若寒的体温从两人十指相握处传来,又叫他安定。

 

  多么大、多么好的一座城,反叫人说不出话,城阙楼宇压顶般矗立,溢美之词尽数梗在喉头。

 

  ……看着这样轩敞的地方,能想象到温若寒是怎样成长成今天这般模样。

 

  他便诚实地说了心中所想,而温若寒听罢,只道:“日后会更大、更好。”语气淡淡的,却无端地倨傲。

 

  金光善含笑应他:“是啊,一定会的。”

 

  那声音里是隐秘地含了些落寞的。又因为他的暴君尚且年轻,所以还不至于到绝望的地步。

 

 

 

  不夜天城后,重叠的群峦上,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正盛,风来时如粉海翻浪,花树绵延无绝,如梦似幻,当真是灼灼其华,世无其二。落英纷飞,他与温若寒坐在树梢,清风捎来花香,阳光虽好,风中却仍是春寒料峭。

 

  温若寒远目望江山,而金光善望他。

 

  自姑苏一别后,温若寒的眉眼轮廓似乎愈发硬挺,有了些未来温宗主的样子了。

 

  金光善袖中的手握紧了那块玉牌——温若寒送给他的玉牌,试图留住其上温若寒残存的体温,定一定心神。持着这块玉;便可在不夜天城内通行无阻,象征着岐山温氏的全然信任,多少人梦寐以求。而温若寒轻描淡写地递给他,神色同那天将扇子还给他时别无二致。

 

  金光善玩着那玉,道:“怎么办,若寒兄?金某无以为报——以身相许如何?”

 

  温若寒嗤地低笑一声,并不开口,只拉过他另一只手,在掌心烙下一吻。

 

  待到薄暮冥冥之际,他终于调转视线,与温若寒一同遥望山河,并允许自己短暂地对未来抱一丝虚妄的、好得过分的畅想。

 

  天地苍茫,夕阳渐沉,余晖暂驻在层楼叠院的檐顶上,残下所剩无几的一撇,光华自琉璃瓦上迸溅开来,依旧耀眼。晚霞流动着火一样的颜色,为满山桃花再抹一层胭脂。 

 

  须臾,四围的暮色倾吞夕日残照,金乌敛翅,向群山之影中渐渐下沉,仅剩橘黄而微紫的瑰丽色泽,仍在眷恋这一方繁华人间。

 

  温若寒仍执着他的手,双目越过扶疏草木,眺望那一座恢弘无比的城,似乎等着些什么。俄而天色彻底暗了下去,温若寒唇角微扬,低声道:“看。”

 

  金光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但见一点细微而明亮的光,凭空浮现在不夜天城上空,渺远而微小,像一颗羞怯的星;不过片刻,光华渐盛,明澈而粲然,并不似炽日那般耀目,仅仅是柔和地、柔和地,在四周晕出一团光晕。以最初那一点星光为中心,四野八荒,无尽的光点百鸟朝凤一般升起,以众星捧月之姿,向仙府上空汇集而去,璀璨的光芒轻柔地掠过幽深的玄色天穹,一时间,泼墨般的天幕上明珠满缀。而城中,盏盏华灯冉冉升起,渐次绽放光华,与九天之上的星光交相辉映,神秘而沉重压抑的墨色被融化于此间满天星光、遍地灯火之中。

 

  成千上万朵光的火焰聚拢成海洋,转瞬之间填满了熄灭的天空,望着静静坐落于夜色中的光海,金光善目眩神驰,眼中仅剩那澄明而不刺眼的光彩,一时间竟忘了言语。无穷无尽的光亮,如同银河浪花所化,自四面八方涌来,又向无垠的远处延伸,而他的视线也随之飘得很远、很远……

 

  不夜天城。

 

  名不虚传。

 


 

  一旁的温若寒轻声唤他,嗓音里含着笑,“如何?”

 

  金光善兀自对着眼前迷人的奇景出神,半晌过去都未见得有反应,引得温若寒不满,垂了首去亲他颈窝,还轻轻咬了一口。金光善叫他亲得痒酥酥的,一边笑,一边推他的脑袋,好容易叫温若寒暂且饶过了他,方才悠悠地叹出一口气,好似这才从那盛大的梦境里醒转过来,要回答温若寒所问,一启唇,竟是连些客套的赞美之词都顾不上了,只有点愣愣的道:“太好了……怎会这样好。”

 

  他几乎是迷恋地看向那万千光华,与光幕环抱中宛若仙境的不夜天城,此刻不再是用折扇遮掩心绪的金家少主,而只是作为一个少年,在他的爱人身边,不加掩饰地对新鲜的、奇妙的美感到惊异、向往……还有好奇。

 

  他好容易才从那摄魂夺魄的明媚景致处挪回了眼神,定定地、默然地看向他的若寒兄。

 

  眼睫一颤,桃花双目眼波流转,无声的撒娇。

 

  温若寒抚着他的手,灼热的温度在肌肤之间交换、起火。自己平素看惯了的景象能叫金光善高兴,露出分外纯澈、孩子气的一面来,温若寒亦是一喜。而要为金光善解惑时,则敛容缓缓道:“这是我温氏……祖辈父辈的魂灵。”

 

  “自先祖始,我族每位修士逝世,凡葬于后山祖坟,而心存此愿者,其魂魄灵力,皆将化作护山大阵的一部分。我温门修士,生前斩除妖邪、纵横仙门,死后荫庇子孙、流芳百世。”   

 

  温若寒望着光海,娓娓道来,金光善看向他一双乌眸,顾盼生辉,仿佛万千灯火尽数映在其中。他笑了起来:“真不赖。”

 


 

  金光善似是想起什么,又问:“那灯呢?你们每晚都放这许多灯?”

 

  温若寒沉默片刻,道:“你在。”

 

  金光善:“……!”

 


 

  一粒小小火光,轻飘飘地在空中游荡、上升,最终悠然飞到树梢上的两人身边。金光善轻轻将其拢在掌中,白皙的指掌依约透出些许通透光泽,显得愈发盈润如玉。温若寒见了,淡声道:“这也是灵力所化。只不过年深日久,快要耗尽了,或是原本便修为不高。”

 

  金光善“嗯”了一声,五指张开,那团萤火般的柔光复又浮动于空中,绕着他们两人转了一周。温暖的光晕投在温若寒脸上,将他侧脸的轮廓裹得有几分柔软。温若寒略抬起手,那点萤火在他指尖上轻触一下,无尽眷恋地飞旋,且飘且摇,一如沧海之中的一叶小舟,风一吹便要倾覆,却又坚定不移。

 

  那微弱的光点最终向天幕下浮沉的漫天光辉而去,细流归海、乳燕还巢一般,消失在融融的一片辉映之中。

 

  温家少主的眼神明锐而坚定,这令他的长辈放心离去。

 

  金光善在旁看着,睫毛轻颤,并不作声。

 

  他从前暗暗疑过“不夜天城中无黑夜”的传言是假的,也揣度过,或许所谓的“不夜”,不过是大半夜的空中还悬着一轮造假的太阳——那也没什么好的,他想,成日叫日头烤着,那样可不亚于受刑呢。

 

  但不承想,不夜天之不夜,来自从未离开的先辈、他们明亮的眼神;也不承想,隔着悠悠岁月,畴昔驰骋风云的先人,能与今朝锋芒初显的继承人有这样一场仪式般的神交。他还以为,或者说故意要如此以为,大凡世家大族,总是同他家里一般,珊瑚树再璀璨、委地的红绸再软,总也还是隔了一层的。

 

  他瞧着温若寒的侧颜,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起来。他已经拥有许多,将来会更多,面前这座气派的城池、这片无边的光海、仙门百家的至尊之位……都会是他的掌中之物。

 

  还有……

 

  他想,还有他金光善,也不例外。

 

  艳羡向嫉妒的极致爬升,在某个瞬间,浓稠的酸楚又被点燃成熊熊的火,炽烈地灼烧他的胸腔。这样的一个人,他会拥有我,他已经拥有了我,他默念着,心中快慰异常:我是他的。

 

  他扯过温若寒的衣襟,什么都不想管了,只倾身狠狠吻了上去。

 

  他没有闭上眼睛。余光里,瞥见夜色映衬之下,格外夺目的熠熠辉光。

 

  温若寒的衣摆亦承其照耀,随晚风而跃动,那样张扬而一发不可收的红。

 

  ……就像多年以后,姑苏深山之中,他们曾抄书也曾厮混的藏书阁上,燃起的焚天大火。

 


 

  

 

 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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