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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来的时代谁会相信我的诗
如果它充满了你最高的美德

【双杰】同舟

*魔改原著,时间线为莲花坞灭门后,双杰出逃期间,澄为温家所捕前。这个“期间”原著只有半日,这里拉长为多了一夜,往后展开不变。

*本章6k7,比较糙,之后应该会修。有较大篇幅打戏,不爱看可跳过;OOC处则欢迎指出&讨论。文末“向灵魂发誓”化用自《死神》。

*感谢阅读,欢迎评论

*江澄相关产出目录


 

     魏婴打开窄门上落的锁,钥匙转动发出的细微脆响,在一片寂静的夜中显得突兀而明亮。他不自觉屏住呼吸,开门的动作也放到最轻,可木轴旋转、足踏门板的窸窣响声还是止不住——他也便不再管这些细枝末节,小心掩上了门。

 

  这间屋子极其窄小,四面堆放着木桶、苕帚等一应杂物,当中置着一张木榻,榻前的屏风还塌了半边。魏婴步过,行走带起的微风拂起周遭物件上积了许久未拭的尘灰。魏婴察觉此状,皱了皱眉。

 

  早知道这所谓“偏房”条件这般恶劣,就不由着江澄选这一间了。

 


 

  他们自荒郊野岭离开之后,向眉山而行,如今已经进入一座小城。沿途奔波、片刻未停,又没有带干粮,委实精疲力尽,便在此略作歇息修整。小城偏僻,正好他们藏身,然而也有不便之处,譬如客栈房间不够,若不想共挤一屋,便有一人只能屈居偏房。

 

  先前魏婴一手提着面饼水果,一手牵着江澄,迈进这家小客栈的门槛,走到柜台前。他要掏钱出来,两手却都满着,想了想,把装着吃食的袋子往江澄手里一塞。江澄那手佩着紫电,原本正被他贴在胸口,见状,便默然地接过布袋,拎在身侧。魏婴依然攥着江澄的另一手,一面掏钱囊,一面悄悄地朝他瞥了一眼,视线落在他指间的紫电。他望向柜台里坐着的老板,略一犹豫,道:“劳驾,两间上房。”

 

  他身上的碎银还够。江澄心绪不稳,而他这个唯一与他相伴的人,偏偏又与他所遭浩劫有着一丝牵连……野地上江澄红着眼睛吼他的场面历历在目,魏婴想,分开一宿,冷静冷静也好。

 

  老板听得这青嫩的声线,本就没对这票生意多做指望,闻言抬起头,见了这两个连件外袍也没有、看上去分外狼狈的少年,更是怠惰三分,懒洋洋地道:“上房就剩一间,还有间偏房,客官若要,可以折个价卖你。”

 

  魏婴含着试探问道:“多少钱?”

 

  那老板不耐烦地报了两个价,魏婴点了点钱囊里的钱,松了口气。正要递时,忽觉掌间异动,江澄趁他不留心,默不作声地挣开了他的手。骨节分明的五指探进魏婴手里的钱袋,缓缓取出几枚钱币,搁在柜上——恰恰是那偏房的价码。

 

  “麻烦带路。”江澄道,“一间偏房。”

 

  用的是陈述的口吻。

 

  老板拍掌叫来小二,江澄连个眼神也不分给魏婴,拔腿便跟了人走,魏婴连忙付了上房的钱跟过来,压低了声音道:“闹什么呢?”

 

  江澄也不说话,从袋子里摸了个苹果,直直地卡到魏婴张开的口中。魏婴把钱袋揣好,一口咬下去拿手接着,才腾出嘴来,眼见江澄一副“我意已决,不想多说”的样子,只留了个背影给他。刚要开口,忽然听前面传来闷闷的一声:“师哥。”

 

  魏婴心中猝然一震,说不出话来。 

 

  他从前是喜欢哄江澄喊他“师哥”,“你若喊,师哥什么事都答应你”这样的昏话,也不是没有讲过,可……

 

  他低头看看手里的苹果。这一路上,是他拉着江澄,买吃食、找住处,怕是江澄缓过那阵劲,便要领他的情。他叫江澄让了一间上房,也不能说心中全无触动;可感动之余,胸中却又满胀,又酸涩,心想:其实,他并不想要江澄回报,甚至不希望他把彼此之间的这些事分得太清楚。

 

  却也知道江澄不愿欠人恩情的性子,便亦甘亦苦地笑一声,算是受了师弟这份绝境中的厚遇。一手握着苹果,另一手探去,勾住了江澄的手指。

 

  魏婴应他:“好。”

 


 

  走上楼梯时,迎面有几人向下走去,擦肩而过之际,魏婴被其中一人撞了一下,脚步微一趔趄,反射性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形。他踩住楼梯站定时,才发觉刚刚仅是勾着指头的手,已经被人紧紧握住。江澄回过头来,眼底水红未褪的杏眼正紧张地望着他。

 

  魏婴回头看看,方才那黑衣男子一言不发地已经走到了楼下,出门在外,又是逃难路上,他也懒得追究。他对江澄展开这一日多以来的第一个笑,怕刺痛谁一般,笑得很柔、很浅。

 

  “我没事。”魏婴说。

 


 

  眉山离云梦不远,魏婴没有留太多钱。最大的那块碎银拿来堵老板的嘴,叫他千万别说这里来过两个少年。再是租了两把锁:一把锁魏婴房门之内,一把由魏婴锁于江澄房门之外,钥匙都在魏婴那里。两人约好黎明前就动身,届时魏婴先把自己屋内的锁开了,再开江澄的房门,喊他起来一同离去。

 

  魏婴给门落锁之时,江澄隔着门板,声音有点模糊,还问他:“你平时巳时作丑时息的,能起得来吗。”

 

  魏婴垂着眼帘,笑了笑,淡声道:“能。”

 

  

  现下距黎明还有约莫一盏茶光景,魏婴如期而至,拎着两把锁,背着装了吃剩的干粮果点的简易包袱,绕过堆着的东西,走到榻前。双目渐渐适应了夜色,可模糊视物,他垂眸而望,见江澄裹着薄被,在榻上蜷成一小团,是婴孩在母亲体内的姿势,掌心窝在胸口,全身都拢着一种戒备的力度。窗户被苕帚扁担挡得七七八八,月光从仅剩的缺口里漏进来,魏婴看见江澄连睡梦中都是皱着眉头的。眼睑下还有青黑之色——第一夜囫囵睡过,还抱着梦醒时分一切如初的奢望,待到第二夜,恐怕便辗转反侧、难以成眠了。

 

  他走上前去,指尖落在他眉心处,轻轻地揉了揉。照江澄平日的警觉来说,这点触碰应该足够惊醒江澄了,但他只是稍稍动了动身子,并没有醒来的迹象。也不知是因为奔波劳碌太累,还是因为魏婴就在隔壁,而且会按时来喊他,所以睡得安心——心弦绷了这一路,疲倦痛苦层层垒叠,一旦分毫放松,便势如山倒。

 

  月光洒落,照出江澄两侧面颊上各有一道浅浅的水痕。

 

  魏婴本想着在他肩上拍一下、叫醒他的,此刻却舍不得了。一夜安眠有多难得?等他们到了眉山,回过神来,江澄便要接下报仇雪恨、重振家门的重担:哪一样不是迫在眉睫,而又艰难重重,要人殚精竭虑、终夜开眼的。

 

  魏婴的手顺着眉心往下,绕到江澄后颈处,踌躇一瞬,终于是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。江澄的身子从紧绷变得瘫软,魏婴立在榻前,在寂静的夜色中无言地望着江澄。他的手从江澄身上抽离开,下意识地挪到里衣后领外侧,细细地勾勒着上面的九瓣莲纹。织这纹路的线是极浅的紫色,不比外衣上的那般显眼。也正因此,他们在野岭上选择将外衣脱下烧毁,以免穿着被认出,或丢下被追兵寻到踪迹。不幸是一无所有,不幸中的万幸是,好歹还有体内金丹、个中灵力傍身,不至于点个火都为难。那显眼的九瓣莲纹样,多少时候他们为此骄傲,恨不得它更显眼一些,可如今只能看着它在掌心一朵焰中灰飞烟灭。

 

  不自觉地,他的指尖又有了触碰的势头,但在距离江澄面颊寸许处止住——抹得去这一时泪痕,也无法改变那些令他流泪的事。

 

  他便俯下身,拎起榻前江澄的靴子,将靴筒套上江澄的小腿。在这种照顾中,竟体味出一点可怖的缓和:赎罪一般的缓和。他连忙停住动作。他正坐在床榻一角,月光所不能及之处,被乌黑墨色裹了一身,江澄此前所说的话在脑中不断打转、交汇,还有虞夫人的厉声呵斥,在她心中谁是罪魁、谁才是罪魁……

 

  魏婴忙不迭一咬舌尖,疼痛令他清醒些许,然而没有控制好力道,一丝腥甜扩散开来。甜的,像是江澄给他的那个苹果。

 

  江澄没有再怪他了。

 

  他着魔一般在心中重复着这一句,而那句家训,则是一直压在心底的,镇住了他波澜起伏的心湖。魏婴给晕睡的江澄穿好靴子,环顾四周,仔细审视堆放的各色物件,最后在角落里拎起一柄柴刀,撕下衣摆,将它包好纳入袖中。柴刀陈旧锈蚀,显得廉价,魏婴想着,就当那块碎银的一角是拿来支付它。总不能手无寸铁、任人宰割。

 

  做好这些,魏婴在榻角撂下两把锁与钥匙,轻手轻脚地将江澄打横抱在了怀里,用脚拨开门板,步了出去。

 

  照说晕着的人浑身不着劲,比醒着的更沉,魏婴却没觉得怀中的人有多重。只隔着一层里衣,魏婴的手指能清晰地感触到江澄肩胛骨嶙峋的轮廓。江澄就是顶着这样一副瘦削的身子,昼夜不眠地奔走,背着他出了玄武洞……他心下不知是何滋味,只默然地抱得更紧、更小心了些。

 


 

  蒙蒙亮的天,城门才开,魏婴背着江澄,向城外走去。城外杂草丛生,魏婴又有意挑偏的路走,岂料越是走,野草便越高,渐渐看不清自己所行的是何方向。走出一阵,魏婴手臂也有些泛酸,便停下脚步。他在城里弄了两层包袱皮,一层铺开,包袱就当是枕头。扶着江澄躺下后,才打算抬眼看看日头,确定方位。

 

  然而,还不等清晨的日光涌入他的双眼,魏婴瞳孔骤缩,愕然地看见眼前多了一个人——不,不只一个,从草甸的隐蔽里现出身形来,像白昼的鬼。

 

  这三个人并未穿着那红得刺眼的烈焰袍,看上去也没有更多同伙。为首的黑衣男子向前一步,笑道:“云梦江氏?”

 

  魏婴头皮一炸,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,半点不敢轻举妄动。也不愿露了怯色,便直直地盯着对方,一面强令自己镇静下来,思考对策。这人的面孔陌生得很,口音也不像云梦本地人,究竟是哪里露了破绽——他陡然想到客栈里的一撞,手不自觉地摸到后领处,如果以那么近的距离看过来的话……

 

  他心里咬牙暗恨。早知道该把这处纹章也一并烧了,无论多不忍心。

 

  那黑衣男子似乎是三人的头领,两人皆觑着他脸色行事。他善解人意道:“知道小兄弟的难处,旁的咱也不要。世家大族,反正也不差这几个钱,不如都留下来,给咱们换几壶酒喝?”

 

  他语罢一个眼神,其余两人便也向前些许,隐隐成包抄之势,压向魏婴。

 

  魏婴趁他说话,细看三人,暗暗盘算着一个人能否将这桩破事解决。为首的知道云梦江氏,三人腰间又皆有佩剑,可能是结伴夜猎的散修;行动之间步伐虚浮,剑术身法大抵练得并不到家。不,不需要惊动江澄。倘若他手中有一把剑……

 

  魏婴把警惕的锋芒掩藏起来,嘴角带起一点笑:“好说。钱袋在包袱里,我给几位大哥拿。”

 

  他一点点蹲下身,借着野草遮掩,手探到江澄指间,轻轻碰着那枚戒指,试探性地输入一点灵力——紫电悄然幻为鞭形,蜿蜒地垂在地上,像一条蛰伏的毒蛇。居然能成。他想起那几鞭与其后发生的仓促的一切:不会是虞夫人,那……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里,他心念电转,脑海中闪过楼梯上相握的手,江澄五指温暖有力,指间的银戒则渗出寒凉。就在前一刻,陌生男子的肩撞上他的,他没有去捂自己的领子。原来祸福把彼此衔得那么紧、那么相近。

 

  他攥紧紫电,藏在袖筒中的柴刀滑落到另一只掌中。

 

  倏忽风吹草动,寒意袭来,魏婴本就神经紧绷,反应奇快地向后一仰,握着柴刀便迎了上去。只听一声金铁交鸣,响彻此间荒郊野地。两刃相击,柴刀不敌仙剑,锋刃霎时间便被削飞出去,跌在一旁草地之中。雪白的剑光势如劈竹,风声送来嬉笑的嗓音:“小兄弟,不用拿钱了。你的项上人头,才是最值钱的东西!”

 

  魏婴闻言,眼底的厉色一闪而过,杀意从方寸间扩散到全身,一丝犹豫也不存,趁来人剑势因折了柴刀而略略一顿,当即将断刃的刀就着剑锋处向外一击。那人见损了他兵刃,一得意,手上力道便减下来,只听一声清响,剑刃被压向他自己的那一侧,形成一道弓形的弧——抓住这僵持的一瞬时机,魏婴垂在身侧的手迅疾探出,紫电灵光大盛,极细的鞭身在空中舞出一道白虹,重重地割在来人胸膛处。电流滋滋作响,焦臭味随后而来,那黑衣男子顿时被掀翻出去,动弹不得。魏婴站直身子,立刻快步上前,一脚将他手中仙剑踹开。

 

  再看其余两人,一人尚未反应过来——魏婴眸一凛,翻手紫电飞出,直取那人咽喉。另一人见势不妙,原本出鞘在手的仙剑转而到了足下,正腾空而起。魏婴足尖运巧劲,在草丛中一点,那块断刃被他踢上来,魏婴三指把住刀柄,食指中指夹住空中的刃片,灵力流转,两指一摆,刀刃如离弦之箭,自指间暴射而出,以风驰电掣之势,嵌入逃亡者的咽喉。鲜血四溅狂飙,失去控制的仙剑与主人一同跌落。

 

  魏婴缓缓吐出一口气,金丹在体内转动,灵力不断灌注至紫电之中。他觉得紫电掌控拿捏起来颇为不易,也不知如何把握分寸,便只好一味输送灵力了。被缚住咽喉的那人面色已泛青紫,魏婴看他口型,似乎在道“饶命”二字,神色戾气陡生,握着紫电的手骤然一收,便听一声颈骨折断的脆响,属于尸体的沉重自紫电那一端传来。

 

  挺剑杀人求财时,怎么不想到今日。魏婴心中冷然念道,松了紫电,转身去望被击倒的领头人,却见他不知几时缓过了气,撑着重伤的躯壳,向一旁的江澄探出手去,眼中满是仇恨的凶光,指间夹着一张火符。

 

  魏婴脑海瞬间一片空白。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赶去的,但回过神来的时候,自己的脚已经狠狠碾在了那只手臂上;而手中断刃而钝的柴刀,生生被按进男子的胸口之中。

 

  他如梦初醒,定定地望着刀刃破开之处,被刀身堵住而未能喷涌如泉、仅是汩汩流出的血液。

 

 

  魏婴一手提着紫电,站在那具血淋淋的尸身面前。虽然他在身份行踪暴露之际,就已经隐隐动了杀机,但那毕竟比不得如此直截而血腥的场面,他一时间又想吐,又后怕,立在原地一动不动,好像这个人同他的两个同伙不是他亲手弄死的一般,站出了一点茫然无措的味道。他也才十七岁,只斩过妖兽邪祟,何尝想过有朝一日满手沾着他人的血。

 

  不知过了多久,清晨和煦的风吹动他带血的衣角,魏婴开始回忆他从前看的那些话本子:怎么办,这时候应该怎么办?他已经杀人灭口,接下来……

 

  接下来,应该毁尸灭迹。

 

  这个字眼出现在脑海中,魏婴仿佛被人从背后泼了一盆夹冰的冷水,透骨的寒意催生惊人的冷静,冷静暂时镇住了他心底的疯。魏婴想道:这是紫电的痕迹,不能被看出来;再不能存分毫侥幸了,必须销毁。此处四面是草,不能用火,那只能……

 

  他缓慢无比地俯下身,去找那柄来自加害者的仙剑。他将其握在手中,横了过来,雪白的剑身倒映着他木然的神情,令他自己都觉得陌生。但这不重要。

 

  他握紧了剑柄,调转剑锋,一剑一剑地开始割尸体上紫电划出的焦黑伤痕,直到割得看不出是鞭痕,也不曾停下——他越刺越凌乱无序,剑芒没入肉体的闷响不断,已经失去热度的躯体在他手下变得更加皮开肉绽,血液迸溅开来、流淌下去,四处是血、满目是血……

 

  这鲜艳夺目的血红多像某种衣装,魏婴恶狠狠地想,一面把剑捅进软伏的肉体。自屋檐上看下去,那烈焰烧在江叔叔身上,铺张得饱满,如同一种火葬……江叔叔,他已经不记得当初被他找到的时候他在哪里、具体发生了什么,只记得那块瓜很甜,很好吃。是他那么久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。

 

  魏婴面无表情,又捅下一剑。

 

  他们该死。他们自找的。

 


  毁尸灭迹到第三具,魏婴挺剑直取布着焦黑痕迹的脖颈——他的手其实已经在抖了,只是他自己不知道,挥动的过程中不自觉向下一滞,但力度还在——“当”的一声,仿佛钟鼓鸣响,定住了魏婴满脑的杂音;雪亮的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。

 

  他愣了一会儿,才顺着手中的剑看去,被划开的衣衫下伏着一痕金属的色泽。

 

  护心镜。

 

  那把剑质地也并非上佳,在上面猛地磕了一下,剑锋应声而折,弹了开去,插在附近的土地之中:土也浸了血,颜色鲜红。

 

  魏婴攥着断剑的手指节发白,半晌后蓦地把剑往土里一插,双手撑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。

 

  无论该杀与否……他都真的杀人了。

 

  不知什么时候,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得透湿,面色惨白,离湖的鱼渴水一般拼命地呼吸着空气,但满鼻腔都沤着一股血腥味,仿佛魔音绕耳,好像怎么也逃不开去。他受不了了,茫然四顾,不远处,一抹白衣还如刚才一般闪烁在草地之中——

 

  魏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了过去,不过几步的距离里他感到自己像是在上岸、在渡河,他越过黄泉忘川、蹚过污泥浊水,把滔天罪孽甩在身后,终于抵达了那个人的身边。

 

  被他捏晕的江澄卧在原地,睫毛垂落,沐浴在阳光之中,安然无恙,并未被一场血案惊扰。敞亮的光芒亲吻着他白皙的面颊,仿佛拥抱他,即可以洗去一切罪恶。

 

  魏婴觉得自己的眼眶好像在烧,烧得他视线不清,他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捉江澄的手,注意到自己手上沾着的血污,又在触及之前,先扯了一角干净的衣摆来揩拭。他擦得慢而细心,指掌间已经一点血痕也没有了,依然在缓缓地擦拭着,像是要把心里的不平也尽数抹去。

 

  他擦够了,便一手握住江澄的手,一手拿着已经幻回戒指之态的紫电,向江澄食指上套去。只是压抑不住颤抖,好几次没有戴准,最后才将戒指推上了江澄的手指。

 

  物归原主。

 

  魏婴长舒了一口气。他的胸中的那团血肉还在激荡,久久无法平静。他看向江澄的指间,那枚他亲手为江澄戴的戒指:银戒中央嵌着一颗紫色晶石,在熹微晨光下闪闪发亮。他想起它前一任主人,想起他在还很小的时候,最怕的事情就是被她赶走。她总是拧着眉,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一句好话。后来他胆子大了,可也懂事了,有时会顶嘴,但许多时候也学会了沉默:那是江叔叔的夫人,更是江澄的母亲。江澄不常笑,所以魏婴留心去记他的笑,他面对母亲的时候,总是笑着,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,那笑因为含着希冀,显得柔和,是另一种好看。

 

  魏婴又一次握住江澄的手,是十指相扣的握法,他把相握的手拉到面前,低头在江澄的手背上烙下一吻。一滴泪顺着面颊滚落,跌在交叠的两手上。

 

  他背上的鞭伤,已经不怎么痛了。他亲身经历,也知道了把控紫电的力道是很难的,而他被鞭打之时,王灵娇还只字未提及监察寮。关于紫电上一任主人……他的养母的回忆,停顿在那句厉声喊出的话语。

 

  “好好护着江澄,死也要护着他”——

 

  魏婴闭上眼睛,默念道:好。

 

 

  他发誓的对象,不仅是虞夫人,更是他自己的灵魂。

 


 

 Fin.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羡的“保护澄”不仅是他对澄好,他从其中也得到抚慰和救赎。

这里的情况下,如果澄可以决定,一定会选择和羡并肩作战(即使羡一个人确实可以),羡前面想着要澄好好休息,所以捏晕了他,可以说是1种双杰式对彼此好的体现吧(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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