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菜名的梓木

❤️💜
走过路过看一眼美丽新头像


未来的时代谁会相信我的诗
如果它充满了你最高的美德

【双杰】回甘

*玄羽羡x宗主澄,he的if线。@・ー◩ 点的小江觉得羡体虚忍不住投喂梗,很可爱所以我也忍不住摸多了(……)本质摸鱼,大家随便看看。

*全文8k左右,推荐bgm:谢春花《借我 》

*江澄相关产出目录 

01.      

  起初是饭桌上魏无羡说:“江澄,咱们最近是不是开荤开得有点多?”

    江澄抬头。扫了一眼桌上的鹿肉、炖鸡、排骨汤,又低头细细用蟹八件拨弄螃蟹:“是么。”

    江澄吃螃蟹慢条斯理,仔仔细细,魏无羡这边则狼藉一片,胡乱挖空的蟹壳堆成小山。小山旁,魏无羡加大音量:“不是吗!”

    江澄淡淡道:“是又如何,要是素的多了,你不还是要乱叫?改日我江晚吟虐待门生的传言不知能传得多远。”

    魏无羡:“……”

    魏无羡心想:真是岂有此理!

    他叫得有那么响吗?

    他扫视桌上满目山珍海味,想起昨日浴中低头,赫然发现六块腹肌正在渐渐变成一块,心头对美食的热爱与对形象的追求拧成一团,魏无羡惆怅地想:难道我这辈子的家庭地位就这样了?连餐桌上的饭菜都无法决定吗?魏无羡啊魏无羡,你——

    他一低头,一块饱满鲜润的蟹黄落在他碗中。江澄收回筷子,一言不发,继续拆他的螃蟹,在魏无羡眼中凛然一派“深藏功与名”的侠风。

    魏无羡啊魏无羡,他嚼着蟹黄,满口鲜香——你这样不也挺好的吗?

    魏无羡吃得甚香;想到是江澄剥的,更加津津有味,决定暂时遗忘自己那前世家公子榜第四的偶像包袱。他自然也没有注意到,他进食之际,剥蟹大侠江晚吟一改先前淡漠,正悄悄地抬起眼看他。

   那日之后,他同江澄的伙食确实又恢复了正常的荤素搭配——除开第二日江澄恼得排了一桌素菜,还按着他吃完了两盘凉拌香菜之外。

    再说开荤,已经是云梦例行的家宴时分——校场上排开大锅灶台,莲花坞漫溢着排骨汤热腾腾的肉香,间杂着厨娘“还没熟呢!”的斥声、偷吃的门生被烫到而发出的嗷嗷叫声。

    这厢一个小门生正悄悄摸到锅边:他勘测过了,这一锅四近风最大,他端起来刮刮风就能吃,吃了就跑,岂不美哉。

    待他到了地方,忽见那里已经蹲着一道人影,紫衣黑发,仰着脸看那口锅。锅里咕嘟咕嘟冒泡,热气蒸腾,看不清那人表情,但门生还是微妙地察觉到不对:那与其说是看一锅汤的眼神,更像是看什么人、看什么回忆的目光。

    他心里嘀咕:这人到底喝不喝?

    那人似是察觉他靠近,略一侧脸,门生立刻撇了汤去看他:这可巧了,这不是江宗主近日收进门来的近侍?

    倒也并非真是近侍,毕竟他莫名出现,也没人敢贸然去问江宗主这人是做什么的,不过大家见他与江澄同进同出,私下揣测许是近侍罢了。江宗主平素独来独往,身旁蓦然多了这么个人,不少门生都好奇得很,他也不例外。

    魏无羡不知对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,只端着碗道:“小兄弟,你吃不吃?吃就再蹲下来点,你要叫人看见了。”

    门生忙蹲了下来,“多谢指点。兄台贵姓啊?”

    “我?”魏无羡咬着筷子尖儿,一愣,“免贵姓江。”

    江?莫不是江宗主的弟兄?那也好解释了——门生道:“那敢情好,你同我们宗主五百年前是一家呢。”

    他讨了个巧,倘若真是宗主兄弟,此刻必要说“我们现在就是一家”了。

    魏无羡也确实是这么想的;只是他开口又变成了:“非也非也。实不相瞒,其实我本姓并非是江,而是入赘后随的妻姓。”

    “妻姓?”门生一愣。

    “正是。”魏无羡严正声明,“内人与你们江宗主一般,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……你也可以叫我江魏氏,我不介意的……?!”

    “咳咳。”身后传来一声咳嗽,两人纷纷回头,只见江晚吟衣容整肃,一手扶剑,凉飕飕道:“对‘你们江宗主’有什么指教么?这位……江魏氏公子?”

    魏无羡提溜一把吓得跌在地上的门生,看他连滚带爬地跑了,才回头来看江澄,笑眯眯地道:“我哪敢对‘我们江宗主’有什么意见?我们江宗主英明神武横扫千军,理应位居仙门之首,纵享齐人之福、娇妻美妾,分别是魏婴、魏无羡、夷陵老祖、无上邪尊……”

    江澄:“……”

    江澄:“你还是有意见吧。”

    

    家宴照例乱成一团——只限江澄不在的时候,也算是一种潜在的平衡,江澄心知自己不来时乱成什么样,但也睁一眼闭一眼地放手不管。他来了四下才静些,但校场毕竟宽敞得很,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得到,因此依然嘈杂。

    江澄一眼就在人群中辨识出那道发带的红——魏无羡倒是好本事,和周遭门生边闲聊边夺食,热火朝天,熟稔得好似早已入门多年。

    江澄缓步行去,把人从狼藉的盘碗里提溜起来。

    魏婴嘴里还叼着半块骨头:“?”

    “咳。”江澄清了清嗓子。

     “咳咳……”又清了清。

    魏无羡:“??”

    周遭的视线正在向这方汇集,好奇与八卦的目光交织,还夹杂着部分修士严肃等待宗主重大发表的视线——结合他接下来要说的话,或许正要众人见证才好,但江澄忽又觉得不光是接下来要说的话烫嘴,和魏无羡后颈相擦的指尖也烫得吓人了。

    他只看着魏无羡,尽可能摆出一副严厉的神情:“既身为我江家门生,举手投足,皆有法度,用餐也不例外。”

    魏无羡:“!”

    魏无羡朝他眨了眨左眼:“门生遵命。”

  02.

    现已官方认证为江家门生的魏无羡踏着分外轻快的步子回屋,把给江澄留的汤搁在桌上,四顾却不见人影,微微一怔。

    魏无羡:“江澄?”

    恰在此时,他身后传来一声:“叫魂呢?”

    江澄缓缓踏进门来,四平八稳地端着一只碗,碗中汤色棕黑,魏无羡愕然:“你出什么事了要喝这种东西?”

    江澄:“……我没事,给你喝的。”

    魏无羡于是放下心来,又道:“给我的?”

    他三分遗憾三分惆怅四分深情款款:“终究还是有这么一天。只是我原以为,宠妃的待遇至少应当是白绫才对……哎哎哎你别过来。真的要喝?”

    江澄一抬瓷碗:“本宗主今天就毒死你!”

    

    排骨汤温度正好,江澄慢悠悠地嚼着藕片,一面看魏无羡龇牙咧嘴地喝那碗补汤。  

    魏无羡拿着与直白内容不相匹配的委婉语气:“好宗主,这是不是有些缺德了?”

    江澄心里已经打算好明日做时改换材料、多加冰糖,口中则凉凉道:“好爱妃,横竖毒不死你,你喝就是了。”


     这么喝过一回,次日江澄又端着一碗进屋,魏无羡探头出来闻了一鼻子苦味儿,立刻打蔫儿似的瘪着嘴:“还得喝啊?”

  他嘴上不满,动作倒是乖觉得很,顺手就去接那瓷碗。不料江澄把碗一撤,轻轻巧巧避了过去,淡淡道:“不是给你喝的,少凑热闹。”

    魏无羡:“嘿!”

    说得跟谁稀罕似的,他立刻窝在坐席上别过头去,待到江澄在小案前坐下,他才又忍不住去看。江澄慢腾腾的,一勺一勺往嘴里送,还要顿一顿再咽,似乎那玩意很值得品味一番——魏无羡看着又觉得似乎没那么苦起来。他凑过去:“江澄。”

    江澄:“?”

    魏无羡:“来点。”

    江澄看傻子似的瞥他一眼,又觉得魏无羡这副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,无奈无语,默默把勺子递了过去——魏无羡却没有接。江澄从他的眼神里轻而易举读出了他在盼望什么,“你可以在自己喝和我喂你喝之间选一个。”

    不是吧,魏无羡心想,真的可以喂我喝?

    江澄的手落在碗沿,轻声道:“如果选我的话,不仅可以喂你的嘴喝,还可以喂你的脸喝。”

    魏无羡:“……”

    魏无羡接过勺子。

    如此一番胡闹,一碗汤倒有大半进了魏无羡肚中,他虽然奇怪,但见江澄并不阻拦,也略略宽心:倘若真是江澄有疾在身正在用药,断不能容许他这个没事人也来乱喝一口。既然江澄无恙,那随便喝的是什么——总归喝不死他就是了。

    事后江澄端走空碗,心中亦悠悠地盘算:照着魏无羡那个性子,动不动教他灌一碗汤下去也不现实,不如这样哄他能喝一点是一点——横竖这家伙永远觉得别人碗里的东西香些,以及江澄有什么他也得有。

    03.

     就这么蹭着江澄的碗,隔三岔五地喝了将近一个月,深秋天气渐凉,季末宗主的事务也繁杂起来,江澄案上的文书堆成小山,魏无羡眼看着那座山在江澄的辛勤下矮下去,没多久又会高起来。

    不是个办法。

  魏无羡挠着头发,一面跨入厨房门槛,一面扬声道:“张姨你在吗?有没有什么补身子的吃食也教我做一……下?”

    他话未说完,人已愣在原地,句尾音量骤然轻下去——屋内不见他找的厨娘张姨,只有一道人影坐在小凳上倚着灶台,紫衣衣摆落在地上。

    ……江澄。魏无羡还是下意识在心里唤了他一声,放缓步子向他走去。江澄枕着自己的手臂,似乎睡得并不安稳,魏无羡离他尚有两三尺距离,他便蓦然睁眼站起身来,反射性伸手至腰际去摸剑,却摸了个空。江澄环顾四周,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、所为何事,立刻心神紧绷,虽不是做贼,却仿佛比做贼还要心虚三分。孰料怕什么来什么,下一刻他身边便传来魏无羡的一句:“我说江澄啊。”

    魏无羡将视线从灶上温着的陶罐上转移到江澄这边,带着谨慎的、又有些希望并非如此的语调:“该不会最近喝的这个、这个汤还是药?都是你……?”

    江澄:“……”

    魏无羡一时又觉得他太辛苦,心想厨房的薪水又不是白给的,何必宗主连做碗汤都要亲力亲为?又心说没想到江澄这么看重这玩意,或许对他有什么要紧的用处,或者他颇为中意也未可知……自己闲着没事非去蹭那一口不说,倘若他现在还劝江澄不必自己看着,岂非很不像话?

    他想到这里,忽而又得出结论:也好说,给江澄说让我代他看着不就得了?正好我也打算给他弄点什么补补,估计有的是工夫要耗在厨房里……

    思及对策,他正待开口,抬头望向江澄,却见他双腮不知几时泛起微红,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。

    他醒转不久,双眼湿漉漉的,魏无羡一望来便将视线错了开去。魏无羡只看着那小半张侧脸,分明染红,却又硬是被绷出了严肃的轮廓。江澄干巴巴道:“本宗主例行巡查罢了。”

    “江宗主——小的知道您事必躬亲,但也不至于厨房的一碗汤都要劳你这么上心吧?”魏无羡语调一如往常,下一句正打算说“不如今后我来”——不料这听惯了的轻佻语调,落在如今江澄耳中却宛如他早就知情,正耍弄他非要他亲口承认,不禁心头火起,不等他说完便扭头斥道:“你也好意思问?说到底还不是你——”

    魏无羡:“啊?”

    江澄:“……”

    魏无羡眼看着江澄的脸蓦地烧得更红,更小心翼翼:“……我怎么?”

    他见魏无羡故作无知的模样不知凡几,因此这副当真无知的模样便分外好认,心知自己心虚之下打草惊蛇,对自己着恼,却是副对魏无羡发火的态势,揉着眉心冷笑道:“魏无羡,你能怎么?你好得很!”

    他若是平时如此声气,少不得吓得不少门生冷汗直流、自觉就把闯的祸犯的禁一应全倒出来了——奈何江宗主此时脸颊通红,还带着些许衣袖褶皱压出来的红印,显得很没有威慑力,倒让这位“好得很”的魏无羡很想上手揉一揉。

    看这反应,怕是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——魏无羡心思又活络起来,料想江澄不住于真是恼他蹭了几口汤去,魏无羡满不在乎地随口笑道:“不会是我得了什么绝症,你要用这种法子哄我喝药吧……唔!”

    魏无羡顶着江澄捂他嘴的手、嗔怒的眼神,用圆睁的双眼传递出一个问句:不是吧,真的啊?

    江澄另一手狠狠捏一把他的脸,恨不能把他这张什么晦气话都敢往外吐的嘴撕了似的,依旧捂着他的嘴,叹气道:“要是真的我也就省心了——跟你说不清。”

    “还是说……”魏无羡的嗓音从他掌后传来,嘴唇翕动间热气融化在掌心,暖融融的。他瞅着江澄小声说,“因为我前阵子受伤养了半个多月?”

    江澄:“……”

    当真被猜中时江澄反而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冷静,冷静得有些尴尬:他理智上清楚魏无羡这副身子虽不如前世那么扛折腾,但也断不至于要跟病秧子似的好吃好喝、食补药补地养着;但又确实忍不住喂了再喂才心安。明知是过度保护,还是纵着自己去保护了——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“做了任性的事最后被发现”的经历,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。听着魏无羡提起前日受伤,又想起这兔崽子夜猎时非要给自己挡刀才落得卧床半月的下场,不知该恼他不自量力还是恼自己竟有疏忽,眉心又渐渐拧了起来:或许他饲养魏无羡是走错了路,该自己勤勉练剑,让魏无羡那一股不要命的劲再用不上才是正途。

    想到这里,他忽然又把前因后果抛却脑后,如何抽出时间练剑倒是立刻就盘算清楚,瞥一眼魏无羡道:“没意思,走了。”提步便走,惦记着家主府案旁的三毒。

    “江澄!”

    江澄已经走出几步,闻声方才驻足回头。魏无羡靠着灶台,姿态如同席间朝人展示喝空酒碗的浪客,竟有三分豪迈侠意,只不过提的是汤罐而非酒盅——他一面用袖子抹嘴,一面朝江澄眨眨眼睛。

    江澄:“……你不知道烫的吗?“

    他语气恶劣,没辙地挠了挠头发,只觉一度退下去的温度又要往脸上烧起来。

    魏无羡把汤罐一搁,踱步朝江澄身侧去,终于如愿以偿揉上了江澄的脸——他凑得极近,两人鼻尖几乎相贴,吐息相融,魏无羡轻轻地道:“烫死啦。”

  04.

    江澄将破损的木剑搁在小案上。门外日光斜斜洒落,为剑身镀上一层金芒:他自校场指点门生练剑归来,已是夕阳西下时分——自从上次厨房事发,他便被魏无羡征走了每日下午的一个时辰用于一同午睡。魏无羡固然编造出一通是他体力不支、精力不济,而且需江澄相伴才能入眠的说辞,事到如今,言下之意可谓昭然若揭:江澄喝汤,魏婴午睡,可叹两个人竟没有一个能让对方省心,江澄也就由他去了。于是醒转后的时间里分外勤恳,门生也叫苦不迭:宗主近日指点剑法严了好些。

    江澄不知门生内心长流的热泪——他练习剑术风雨无阻,日日不断,归来时每每神采奕奕。他一面想着是否晚膳后再自己去练,一面将外袍除下挂在一旁。魏无羡本伏案代江澄批些不费事的公文,眼下搁了笔去瞅那柄木剑:形制同他们儿时用的并无差别。他的眼神一时间凝于其上,一瞬不瞬,接着着魔似的探出手去——  

  江澄挂好袍服回头,便望见魏无羡白衣飞扬,轻巧又利索地挽了个剑花。

    江澄:“……你——”

    魏无羡却不看他,只含笑打量着豁开一处破口的剑身,而后才隔着那柄剑去看江澄,笑说:“今天倒是练得狠。哪个兔崽子把剑弄成这个样子?”

    江澄:“……行六的弟子。我已经教训过了。”

    “哦……六师弟。”他自语似的把这三个字在唇边轻轻滚过一遍,又低眉笑起来,“下回我也说他去。”

     魏无羡提剑就对他说:那么江澄,我们走吧。

     江澄尚未反应过来,只问他去哪,魏无羡后撤半步,手握剑柄,剑尖微侧,那是练习前两人相互致意的架势——

     魏无羡道:请指教。

     他说完,又朝江澄一眨左眼,露出一贯的狡黠。

     

   请指教。

  几日来他趁着江澄午休时溜出去练剑,问门生借木剑练习,还回去时顺带也过个几招指点一二。开始前照例摆好架势,对方恭恭敬敬,他也漫不经心地回这一句。结束后门生擦着汗,对他说想不到江公子于剑道也颇有造诣,魏无羡笑笑:怎么会想不到?门生答,从前见过他随江澄夜猎,但只见他用符咒法术,不见他使剑。年轻的门生继续絮絮念着:哎呀,那记符咒使得真漂亮,好利索,我们回去都说……魏无羡却大半都没入耳,他在心里恍然想:这么说来,确实许久、许久,不曾使过剑了。多少年前,他还是剑不离身的人。

    请指教。

    这句话他们无数次交换过,但到头来还是江澄说的更多,他讲究这种仪节,魏无羡则是喜好随手把剑一扛就开始比试的人,而后会在赢过江澄一局后再一次把剑扛在肩上,挑衅似的对江澄笑。这时江澄便再度摆好架势,望向魏无羡:那眼神里起初确有愠怒,须臾又只剩下清澈的剑意。江澄会再一次、一板一眼地道:请指教。

  请指教。

  他再一次说出这句话,时隔十三年,不,应该更久——从他失去金丹起到今天,悠悠岁月滚滚奔流。

  曾为了某个人而舍弃的剑,又为了那个人而再度拿在了手中。



  魏无羡又心想,固然是希望重新习剑,好教江澄少些操心,但扪心自问,未必没有私心。

  两人挑了后山的空地代替校场,是魏无羡提出就用这把断剑,还说“就当师兄让你的”,然而江澄竟不曾有异议,只是冷笑一声,讲你少瞧不起人。若是前世的江澄,决不会同意魏无羡放水似的这般同他打——大约也是担心魏无羡太久不曾提剑,一旦当真输给了他,也好叫他有“器不如人”的台阶可下。

    众人皆知江晚吟心高气傲,殊不知他虽然好胜高傲,却也因而懂得如何将他人的自尊养护得完好。

  魏无羡振剑向江澄,似乎搦战挑衅,眸光却温柔:“来。”

  江澄哼了一声,剑尖直指,双瞳清冽,魏无羡心头怦然一动,心底喃喃:他自然有私心。

  他的私心,无非是希望再看一次这双眼睛。


   木剑相击的声音于静谧林间显得分外清晰、不绝于耳,如骤雨连连滚在屋檐、碎在莲叶,魏婴在间隙里望向江澄,看他耳边微微汗湿而沾在面颊上的鬓发,又是一剑挑出——

  直到倏尔一道木料撕裂之声,接着是“啪”的脆响——魏无羡愣是以断剑将江澄的木剑撕出一道裂口,半截剑尖顺势飞了出去,江澄将断剑一掷,正中魏无羡虎口,他武器脱手,两柄木剑——现下都成了残破的断剑了,纷纷坠在地上。两人皆是赤手,气喘吁吁、面面相觑,江澄微微蹙眉,忽而眼前一黑、足下一软——魏无羡一扑之下,两人皆倒在了后方草地之上。

    “起开……你重死了。”片刻沉默后,江澄才抗议起来。

     魏无羡倒是从善如流,翻身去他身侧躺下了。

    “胜负怎么说?”江澄竟也不抓着他说地上脏,同他一块儿躺着,只偏头追问道。

    “你问我啊?问我当然是算我赢——”

    后半句则话音含糊,“好了好了,别掐脸,平手平手——平手也不行?那就夷陵老祖输了输了——” 

    “嘿江澄你别得寸进尺!”江澄犹不住手,最后魏无羡也坐起身来伸手掐他,“要我说还是你的脸好捏!”

    闹过一遭,魏无羡又出尔反尔,得出“现在是我的脸比较嫩所以我的好捏”的结论,才偃旗息鼓、再次倒下。夕日已沉,夜幕垂落,此时仰脸向上望去,自层叠树影之间,依稀可见朗朗星光。

    “……我们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?”魏无羡仰头望天,一面道。

    “谁知道。”江澄也不看他,不客气道。

    “唔。”魏无羡却不着恼,含笑道,“那我们下次这样呢?”

    江澄:“……”

    不知过了多久,从江澄那侧传来闷闷的话音:“明天。”

   

    05.

    魏无羡睁开双眼。

    接着他小心地、一点点将自己的手臂从江澄脑袋下抽出来,再让江澄好好地枕在枕头上——多回下来,他其实知道江澄在自己身边毫无防备,或许动作大些也不打紧的,但他还是极其轻缓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,而后拎了外袍,旋身下床。孰料他脚才沾地,便听得凉飕飕的一声:“又是去后山?”

    “嗯嗯……嗯?!”他险些被一旁的靴子绊了一跤,回首时额上冷汗涔涔,讪讪笑道,“哎呀江澄,你醒啦?”

    “嗯。”江澄话音虽冷,只是眼角眉梢皆流露出压不住的得色,如同大仇得报。倘若他身具兽尾,此时必然在身后摇得很欢了。

    魏无羡咬着牙心想自己究竟何处漏了破绽:“那帮小崽子敢卖我?”他每日偷偷溜去后山练剑,本以为多少攒下些革命友谊,也叮嘱过不要同江澄讲,孰料这些个胳膊肘往内拐的,见了宗主说招就招,委实忒不讲义气。

    “卖你怎么了,”江澄哼道,“你是宗主我是宗主?”

    看这副样子,今天的剑也练不成了——又或许将是两人同练,也未可知。魏无羡便倚回床尾,江澄很新奇似的借机打量他一番:似乎是结实些了,朝夕相处,未免难以察觉。魏无羡走时把被角掖得严实,他也懒得动弹,只探出足尖去,试着看他小臂的肌肉能否用趾头揪起来——尚未试出结果,脚腕就叫对方圈在了手里,魏无羡拎着他脚踝靠了过去,轻声道:“自然是你是宗主,我是你的下属。”

    “知道就好。……等、魏无羡!有你这么当下属的吗!……唔……”

    

    

    06.

    云梦难得飞雪,雪沫绵密柔软、纷纷扬扬,轻柔而不彻底地将长天广地相连。晨光中细雪剔透,莹莹可爱,江澄也难得由着自己没什么形象地倚着门框,只裹一件单衣便出来看雪。

    家主府院内的梅花按例开得早,已引来好奇的门生张望,偷偷溜进院来,也赏梅也玩雪。虽然吵嚷,毕竟热闹,江澄起初也未兴起管束他们的念头——直到这帮猴崽子得意忘形,不仅在他的院子里打起雪仗来,还薅走了半截枝杈作兵刃,他的眉心才微微拢起来。正待出声,忽而身后足音微动,接着背上一暖:“怎么不披件衣服就起来?”

    魏无羡把他揽在怀里,话音还带着浓重的困倦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,顺势就将下巴靠在江澄肩上。原本受寒意侵染的脊背焐得暖热,江澄随手揉了揉他发丝蓬乱的脑袋,下颚朝庭院方向微扬,“有管我的时间,你不如去管管他们。”

    “唔……”魏无羡嘟囔一声,松开双臂后伸了个懒腰,宛如大型猫科动物刚刚起床。接着,蓬松软绵的触感落在江澄肩上。

  ……接连地、落在江澄身上。

    魏无羡自己倒是只披了一件外袍,撒欢似的冲了出去,这架势也不知是要阻止还是要加入。

    留下被三条裘皮大氅裹成一个大毛绒团的江澄在原地怒喝:“魏无羡——!!”



    与你携手相伴行至岁晚,千般尝尽,犹有回甘。


Fin.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有一种虚叫你老婆觉得你虚,有一种冷叫你男友觉得你冷,你们真是天生一对.jpg

虽然没有明写,但写完有他们已经对彼此说了很多次我爱你的感觉,县城真好;;

   

评论(32)

热度(1068)

  1. 共8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