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县城过年七天乐•初二|《结发》

*结婚后第二天背景


江澄和魏无羡成婚第二日清晨,两人皆起了个大早——对魏无羡来说倒是新奇事,江澄几次三番生拉硬拽才把他从身侧弄了起来。看他睡眼朦胧,脸上还带着不知哪里的衣料压出的褶痕,滑稽极了,他心头烦闷之感顿消,游刃有余地拍了拍魏无羡的脸,道:“醒醒,敬茶了……夫人。”

  他说这话本打算恶心魏无羡一番,谁知说出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,自己也颇倒胃口,心中做贼似的心虚难安——也没有说错,这两字放在他和魏无羡之间却极为烫嘴,魏无羡也惊得一下子双目清明,当即眼珠一转、嗓子一掐,成倍地报复回来:“好啊,夫君。”

  江澄:“……”

  江澄嘴角扭曲。

  不要脸这事儿还是让魏无羡去称王称霸,他再如何好胜,也无心和他一争高下了。

  江澄父母皆已过世,奉茶对象自然成了他姐姐江厌离——这事儿也简单,虽然姓氏一江一魏,但他们姐弟三人关起门来也与一家人别无二致,原本不过早饭间魏无羡多递江厌离一盏茶便罢。魏无羡却又觉得欠点意思:他成婚以来,全程都浸泡在一种戏剧舞台般的不真实感中,分外爱玩爱闹,鬼点子层出不穷,又觉得机会难得,想给师姐一点不那么平淡的心意,听闻北方有种点心叫做面茶的,生搬硬套地非说“也是茶”,同江澄约了早晨起来同做——到头来还是要江澄叫他,他还也一点儿不惭愧。去厨房路上,一时兴起,忽然道“江澄,谢谢你叫我起来!”,喜提江澄撵他一路,叫他好好说话、真的感谢下次就自己起床云云,在此略过不表。

  两人难得亲至厨房,厨娘厨师本抖擞精神、要拿出十分的本事与能耐叫宗主和魏公子瞧瞧,却听说两位要亲自下厨,不禁愕然——倒只是惊讶于他们两位这等身份却亲自动手,外加些望着新婚夫妇诡异而喜悦的眼光,备齐用具便告退了。那眼神中独独没有一点儿对“魏无羡要进厨房”这件事的惊恐——都是新聘的佣人,没见过魏无羡小时候下厨的惨状。

  魏无羡朝佣人走的方向看了眼,低声笑道:“他们不知道。”

  虽然带笑,却是莫名落寞。无需他具体说明,江澄便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,心里也一瞬低沉,转而又叱道:“我知道就够了。这次是事关重大,你少再胡作非为!”

  空气中的沉凝之气顿时一淡,魏无羡抬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,不仅是安然,更觉得有趣,发现只要江澄在他身边,十六七岁时的氛围就回来得那么轻而易举,于是就噙着笑往灶台边一靠,也驳道:“江澄,你自己烧得有多好就看不起人?我那是美食创新——”

  “你创得把锅都烧了!”

  事实证明,魏无羡确实和厨房八字不合,倒不是因为技术上有什么学不会的,只是他一靠近锅就忍不住端过一碗辣椒粉,一端着那手就忍不住抖——江澄一边看着锅,还得一边看着他,阻止他一手滑把整碗都下到锅里,到底斥他“多少年没练剑了手才抖成这样”,把辣椒面一扣,把人差使去称量芝麻、糜子面之类配料了。

  魏无羡被他差使来去,心下竟觉新奇,毕竟说做下属,他平时也没多少当真实践的机会,忽而有了确凿的实感,笑着哼了一声,道“江宗主这使唤人的气度,倒有几分宗主风范”,往边上将糜子面口袋打了开来。

  

  两人都是不常做饭的,下手难免生疏,中途江澄还把厨娘叫回来亲手指点,好容易算是把东西准备停当。魏无羡还冲着门外挥手:“谢谢啊!”又往外走了两步,张望片刻,转回来朝江澄道:“没看见师姐来。”

  江澄正看着锅里的面糊,用着均匀的力道搅动,神色郑重与他练剑别无二致,闻言头也不回道:“那大抵是在祠堂。”

  若是平日,这个时间江厌离已经过来为他们准备早膳了,正好魏无羡端点心给她。既然今日不同,两人便又将厨娘请回来看着,并肩向祠堂去寻。

 

  走出没几步,魏无羡忽而凑到江澄近前,盯着他打量一番,道:“你发冠上沾了点粉。”

  他神色不似作伪,江澄顺着他眼神去掸了掸,魏无羡又道“没掸掉”,索性把发冠一摘,往魏无羡怀里一抛,利索地解了发带,随手挽了个马尾在脑后,三千青丝随风而舞,魏无羡难得看他同自己一般扎马尾,一见只觉飒沓之余别有气派,思念一转又绕回自己身上:同他一般扎马尾,果然叫人更中看了,足见自己的品味。

  那发冠江澄抛得自然,他也接得自然,收在袖子里半晌觉出一点不对,却又说不上来,只本能中想和江澄亲近的一点意思又涌上来,凑过去拢了江澄的肩。

 

  两人到了那座熟悉的八角楼,江澄一步还未来得及直接踏入殿中,魏无羡神色微动,一把拉着他的手将人拽到了门边槅扇后,肘弯顶着窗格,脑后马尾微微一偏,黑发流泻,发梢微微擦过两人相握的手。江澄后背抵在槅扇上,隐隐有细响,他蹙眉低声道:“做什么?”

  “你听师姐说什么,”魏无羡亦低声道,“在说我们俩呢。”

  江澄也便凝神去听,肘弯、胸膛与发丝的合围中,可供活动的空间变得极为狭窄,对方的呼吸声近在咫尺,清晰可闻,江澄听了一阵才意识到不对,轻轻将魏无羡一推。魏无羡举起一指抵在唇前:“嘘——”

  江澄:“……”

  魏无羡离得太近了。

  他晨起以来,可以说有意不与魏无羡对视,说话时也尽量不看他,因着拿捏得法,他估计魏无羡也没有发现。而此时避无可避,江澄努力想将之抛却脑后的问题又沉渣泛起:

  祠堂中,姐姐正细细地说,“阿澄同阿羡,昨日结发为夫妻……”

  清晨苏醒时,望见魏无羡宿在自己枕边,那一刻微妙而不安的心绪又如蛛网一般,绵密近乎于无,而又确切无疑地向他心头绕来。未被魏无羡拢在掌中的那只手五指收拢,已然成拳,越攥越紧。

  恰在此时,魏无羡松开他另一只手,转而探到他身后去撩那与发丝一并垂落的发带。浓郁明丽的一抹紫在他指间被颠来倒去地把玩,江澄越看越看不下去,压低了嗓音威胁:“不是要藏么?你少给我来事……”

  魏无羡把那发带牵到面前,动作轻柔,话也轻柔:“说起来,我们还没有结过发。”

  他说话时眼角眉梢皆有笑意,与把玩发带的动作一般率性随意如孩童,发带与他面容嘴唇距离极近,也不知欲细看还是欲亲吻。话也好似随口一提,伴着乌黑闪烁的双目,却叫人觉得便是他自己不委屈,也该要替他委屈一二才是。

  江澄:“……”

  待到江厌离叙过家常各种事由,终于起身往住处方向去,两人还维持着槅扇旁一人近乎将另一人拥在怀里的姿势,半点未动——江澄是心下难安,魏无羡本来没觉得有什么,时间一久却也不敢再动,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流淌在他和江澄之间,定住身形,并发酵出一些从未设想的产物来。


  良久,江厌离的身影都消失在视野之外,江澄率先将自己的发带扯了回来,没好气道:“愣着做什么?走了。”

  魏无羡“唔”了一声,还低眉看看自己曾握过发带的那只手,不知在想什么。江澄简直见不得他如此,此刻又莫名不想亲自拉他的手把他拽走,只道“再磨蹭没人等你!”,扭头便走。身后传来魏无羡道:“没什么!你先走,我随后就来。”

  魏无羡一时不跟,他也乐得清净,边走边念着方才一刻……心道,好险,自己也讶然:差点连现场裁一段下来给他这种荒唐事都想到。平素总嘲魏无羡何以讨诸多女子欢心,今日倒是一见,江宗主不觉得多么欣赏喜欢,倒是后怕来得多些。

  虽然心中也想过,将来得一心上人,娶来过门,便要对她千般好——

  可一朝“她”却为“他”,还是那个魏无羡——纵使他三月撑起宗门、心智不可谓不坚,也还是尚不知如何自处、如何待人才是。

  到了这个时候,他才咀嚼出一点悔意:成婚或许能挽回,让一些事不会发生。可成婚……或许也会改变。改变……

  江澄回眸一望。魏无羡正在不远处,恰好将视线从天穹之上收回,好像说了什么。江澄喊他:“嘀咕什么呢?”

  魏无羡此时笑得堪堪可用一个“静”字形容,舒眉朗目,又有坚定之意。江澄看惯了他或狡黠、或神气、或得意、或欠揍的笑,此刻光景却属少见,心中一动。

  他很想将这一动解释为恶寒,或者说,不想承认胸腔中一刻涌动的怦然之声,表现出来便是颇不自在地哼了一声,不待魏无羡回答便道:“反正不是什么好话。”

  说话间,魏无羡几步追了上来,与他并排同行,双手背在身后,姿态悠然,闻言老神在在地摇头:“不,是好话。”

  江澄:“……什么话?”

  魏无羡:“你附耳过来。”

  江澄将信将疑,到底微微侧过身去,魏无羡肃容低头,贴在他耳边:“——不告诉你!”

  江澄:“你!”

  魏无羡向后撤了两步:“来追我?追上了就告诉你。”

  江澄嗤笑:“都几岁了,谁跟你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。”

  魏无羡即刻怪叫起来:“江宗主不会是比不过,就假装不想比吧?”

  “——魏无羡!”江澄正好有气没处撒,他一撩就火起来,拔腿便追,“今天就让你看看谁比得过谁!”


  彼时魏无羡一垂头便能望见江澄在自己身边近处,难得他不着发冠改扎马尾,一瞥能望见发顶小小的那个旋儿。师姐在祠堂中絮语,对着江叔叔、虞夫人的牌位……一生至亲至爱,好似齐聚一间,他忽然像一个计较的孩童,点数糖果似的开始清算自己的人生。

  头一件是守着家训……魏无羡想,守着莲花坞——

  大约他这时看上去太呆了些,江澄将他的发带抽去了,喊他“走了”。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刻,魏无羡心中一愣,正好念到那最后一句是:守着你。


  他于是同江澄讲,你先走,我随后跟来。那条路江厌离方才走过,江澄此刻也迈上,紫衣在日光下如泛粼粼波光,照着那条——回家的路。

  楚天辽阔。魏无羡对着那道望之如顶天立地的颀长背影,竖起三指:

  云梦魏无羡,对天发誓。



Tbc.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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